第十四章 第七十一門生

江傷陽居然還生怕公子襄不答允,加了一句:“我們事先說好,這邊三人,公子也派三個人,可沒說明是誰。公子不是說過:‘這兒任一人都可代表梁王府’嗎?而今不作算嗎!”

江傷陽以“十方霸主”之一,居然只敢挑戰公子襄的門人子弟。而且是位居最末之人,實在令人扼腕,而且覺得難堪,都不敢看他。反而是江傷陽遊目四顧,一副怡然自得之色。

其實在他自己心中,也很難堪,但事已至此,若與仲孫湫放手一戰,則必敗無疑,自己在第三場落敗,等於給群豪輸得個碗底朝天,到時候招人怨尤,丟人失威,不如現在幹脆老著臉皮占個便宜,討個旗開得勝,所謂勝者為王,替大家贏了這一場,到時候群豪羞辱轉為贊譽,這可謂“深謀遠慮”。江傷陽既能在武林中享得盛名。自是伸屈自如、能觀察時局的好手。當下既已不顧顏面,索性賴到底,挑上公子襄七十一門生最末一人,來個必勝之算,又用話來先擠兌公子襄等。

辜幸村初時一聽江傷陽的挑戰,也禁不住心中暗罵這老狐狸卑鄙、下流,但他也是沉得住氣成精成怪的人,轉念一想,江傷陽的卑鄙下流對自己等實有利無害,實在若要穩操勝券,便越要卑鄙下流才好,於是道:“江十八爺言重了,公子一言九鼎,講過的話,自然算數……”

他話還未說完,公子襄神色不變,淡談地說了一句:“我說過。粱王府中任何一人,都可以作為代表……”他說完這句話,再也不多看辜幸村、江傷陽這等人一眼,卻走到杜而末身前。杜而末立即站了起來,神色肅然。公子襄道:“而末,這一仗,你可以打,可以不打,你打不打,我都不怨你。”

杜而末既沒有絲毫慌張,但也沒有裝作鎮定,他只是平實地說:“打。”

公子襄沒有嘉許半句,但雙目凝注杜而末的臉上,只是片刻,但眼中的許多話,都已“告訴”了杜而末。然後他轉回身向江傷陽道:“無論他勝或敗,都代表我。”

然後他就行了開去,仿佛他把這一場決定“梁王府”榮辱的戰役,交給了杜而末,他就完全放了心似的。

眾人聽江傷陽如此不要顏面的耍賴,大感失望,都要看公子襄如何用語言化解這場不公平的決鬥,不料公子襄居然不反對,得杜而末同意後,竟然放心讓自己的小門徒來對抗一方霸豪江傷陽,有些比較有正義感的武林人,看在眼裏,很不是滋味,杜而末就算武功再高,也斷不可能高過江傷陽,所以這一場戰鬥,已沒什麽看頭;比較利欲熏心的武林人物,早已暗中盤算,勝後如何大肆搜索“粱王府”,如何順手牽豐,趁機撈一筆。

杜而末緩緩行了出來,向江傷陽一拱手,道:“公子有命,在下向江爺求賞幾招。”

江傷陽大刺刺地一站出來,他心想勝券在握,也好裝得個落落大方,便道:“我是前輩,也不想占你便宜,你先出招吧,省得後人說我以大欺小。”

這下無疑系占了人風水還講風涼話,而杜而末斯文有禮,不慍不怒,道:“在下與江爺戰,無疑以卵擊石,所以在下一旦出手,必全力以赴,貽笑大方處,尚請江爺見諒。”

杜而末的話乃是實情,一方面無疑也等於對自己絕非江傷陽之敵的事坦承不諱,江傷陽心中聽得樂陶陶,倒覺得這杜而末有幾分得人意,只可惜偏教自己挑著了他,活該他倒楣。便道:“你盡管搏命好了,這樣敗了也好向公子交待。”

他言下之意,仿佛社而未已敗定。杜而末絲毫不慍,趨前一步又道:“在下擅長的是輕功,這裏廳堂交手,多有不便,請江爺移駕到院庭如何?”

江傷陽笑道:“好,好,讓你逃起來,也方便一些。”說著當先舉步去,眾人雖明知戰果,但都好熱鬧,紛紛移步跟出去瞧。

各人圍成一圈,遠遠旁觀,杜而末和江傷陽兩人站在院落中央,公子襄神態安詳,對杜而末這一戰似十分放心,江傷陽眼尾瞟過:莫非這家夥想等他的弟子輸了賴賬不成?

這時杜而末已在江傷陽遙對七尺而立,一拱手道:“江爺,現在開始了。”

江傷陽心忖:不管如何,把你這小子撂倒,壯壯膽氣再說,當下道:“你有什麽鬼門道,都可放馬過來,我江十八照單全收……”

話未說完,驟覺雙腳猶如針刺,踝、趾、跟、底間,同時一痛。

江傷陽此驚非同小可,心知著了道兒,但是杜而末尚在七尺之遙,卻是從何施毒手?

——這點江傷陽已無及細慮,一躍而起。

就在這刹那間,杜而末出手了。

他人如煙花旗炮般嗖地掠出。

他的右手劍,迎風一抖,抖得筆直,直刺江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