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口氣(第3/9頁)

不能有第三個人在旁邊,也就是說包括李弘冀都無法看到刑審過程,不知道刺客到底有沒有吐露、又到底吐露了什麽信息。但是和上午的李景遂一樣,到了這個地步,很多話都說死了,再要打退堂鼓的話肯定會有人對李弘冀產生懷疑。所以李弘冀不得不答應了費全的要求,而這要求幾乎可以肯定是李景遂所指使,以此反扳李弘冀一局。

軍刑官們近十天的惡毒折磨裴盛挺過來了,但是費全和蔡復慶的刑審將會是另外一重境界,勝過軍刑官們幾個層次的境界。裴盛還能挺下來嗎?

還有,裴盛只是煙重津刺局中普通的一員,從頭到尾都沒接觸到任何有價值的內情。那他又在堅守著什麽?

梁鐵橋趕回了廣信城,但是一無所獲。攜帶了寶藏皮卷的刺客沒有見到,三方面秘行組織沒有見到,就連很奇怪出現在廣信城的蔔福他也沒有見到。甚至在詢問那些府衙衙役時都沒一個人知道蔔福的名字和身份,只說他是有京城大內護衛令牌的。鬼黨屬於內務官員,蔔福被顧子敬調到金陵做護衛,隨身帶著大內護衛令牌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蔔福到廣信只是給官府衙役們看令牌而不給看自己的號牌,這卻似乎是在做什麽隱秘的事情,要故意隱瞞自己的來歷。

城隍廟來來往往亂得像鍋臘八粥,推倒的攤子,跑掉的鞋子,丟掉的年貨,潑灑了的小食,當然,還有幾具誰都沒敢動的屍體。梁鐵橋的手下通過對各種跡象的辨別和在場人的敘述,很快確定三國的秘行組織在這裏出現過。

梁鐵橋心中很欣慰,雖然自己沒有能抓住關鍵人物奪到皮卷,至少說明自己的追蹤方向是正確的。否則那三方力量也不會都聚到這裏來。但之前的正確已經不存在意義,眼下最需要的是下一步方向的正確。

“你們覺得他們這趟會往哪個方向逃?”梁鐵橋問手下幾個得力幹將,其中包括尋跡追蹤的高手。

得到的回答有很多種,而且說得都很有道理,但是沒有一個人回答齊君元他們還是從北門出的,因為覺得沒有這種可能,因為他們自己剛剛從那個方向趕回來。

“有沒有可能走的北門?”梁鐵橋是在問大家,也是在自問。

所有人一下子愣住,沉默,他們一時沒有弄清梁鐵橋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們原來往北城門外追趕,是因為他們制造假象往北方逃出的。現在我們識破了重新追回來,如果他們這次真的從北門出,我們是很難想到的,那他們為何不會這麽做?還有,如果要避開我們從其他方向逃走的話,早在幾天之前廣信城門開放後他們便可以走了,為何要等到現在?那是在等我們回來,然後他們再走那條路。”梁鐵橋的分析很準確,這不僅是因為腦子好,更多的是得益於江湖上爾虞我詐的經驗。

“那我們再追下去,從背後趕他們個措手不及。”有手下人提議。

“不!這一次我們不追,就跟在背後慢慢走。這些人在廣信殺死防禦使吳同傑的目的很蹊蹺,如果是偶遇中被吳同傑覺得可疑查出皮卷,繼而為了奪回皮卷殺死吳同傑,這還算是說得過去。但是殺手卻是布下了幾重幾道繁瑣且沒有必要的設置來刺殺吳同傑,這有可能是故意顯示能力。不過我覺得一個擁有如此高超刺殺術的刺客是不應該故弄玄虛、顯示殺技的。所以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在以此刺局發信號,是要用口口相傳的影響讓什麽人知道他來了,帶著皮卷來了。”梁鐵橋這個分析倒是和韓熙載、王屋山他們不謀而合,只不過他回過味來的時間太長了些。別人是一聽情況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是幾天之後才有此意識的。

“而他們從北門出的話只有兩條路徑可走,一個轉向西,一個繼續往北。轉向西,也就是回到他們過來的方向上了。那麽他們花那麽大力氣跑一圈,然後還冒險做刺局發信號,似乎是沒有必要的。所以他們肯定會往北去,往金陵去,是要將皮卷交給哪一個重要的人。而那人知道廣信刺殺、皮卷露相之後肯定也會進行接應,所以我們只要慢慢跟在後面,看皮卷最終落在誰手上就行了。有些人的東西不能奪,奪了會惹禍上身。”

梁鐵橋不愧是個江湖梟雄,雖然看著樣子魯莽,其實心思縝密。他剛剛歸附南唐不久,而且只是在韓熙載的轄領之下,現在連個正式的職務都沒有。而韓熙載雖然在朝中舉足輕重,但是南唐比他官職大、地位高的還有好些人。說起來自己只是個出力辦事的,對朝中、官家的情況關系也不太清楚。而能操縱那樣厲害的高手從幾方秘行力量手中奪到皮卷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其實力、背景至少不在韓熙載之下。所以梁鐵橋覺著自己還是了解清楚後再動手的好。或者弄清到底誰是那幫高手的後台,然後報給韓熙載讓他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