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皮卷被分

萬般難

當知道是要去刺殺南唐齊王李景遂後,範嘯天又是跺腳拍手又是長籲短嘆,所表達的全部情緒和內容都是為了說明刺殺李景遂的難度,給大家打了退堂鼓。因為他為了繪制校正谷生所用地圖而遊走過很多地方,曾經還在金陵一帶盤桓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對金陵城裏的皇家、官家了解得要比其他專做刺活兒的谷生更多。

雖然範嘯天有動搖大家信心的嫌疑,不過他所說的倒真是實情。李景遂的勢力在南唐雖然並不算大,為人處世也不夠強悍,但他兼轄的刑部六扇門卻是當時所有國家中最為厲害的。全南唐六扇門中的高手盡可供他選為己用,如果抓捕到什麽江湖巨盜奇能者,他也可以從獄中提出,變換一下身份便讓他們成為自己驅使的死士。

其他不說,就他所住的“秦淮雅築”,那是一方只有水繞沒有墻圍的區域。但是各種奇妙的機關暗器、陣法消息遍布其中,就算一下闖進幾百上千的殺手刺客,都能全數滅在裏面。所以李景遂這處居所外圍根本不用一兵一卒來守衛,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大搖大擺走過“震魂橋”進入“秦淮雅築”。

但是有膽量和能力走過“震魂橋”的人寥寥無幾,而過橋之後緊接著還有“照天鏡”、“穿石牌坊”,再往裏就是“鬼腸子道”。且不說“鬼腸子道”本身的奇妙之處,單是道上十九個結,每個結的裏面都是重重的坎面兒(機關暗器)。不但可以輕易剝奪闖入者的性命,更為歹毒的是可以短時間內粉碎闖入者的精神和意志。

如果進入者是坎子行(專門設置奇門遁甲、機關消息的門派)真正的高手,或者是破解坎子兜子的高人,那麽只要識得其中奇門陣法,解得開一路的機關暗器,就可以直接走到李景遂的床榻邊。而事實上這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因為估計這世上還沒有這樣的高手、高人。還有雖然“秦淮雅築”外圍沒有官兵守護,但裏面還是有高手和侍衛的。人數雖然不多,卻是可以讓任何一個高手很早便死在試圖靠近李景遂床榻的路上。

出門的話李景遂會用一些人保護,但人數也不太多,最常見的就是“半吊子、一佛爺、十銀皮、三十六風僮”。這些人其實並不只是專職保護他的隨從,其中大部分人都身兼六扇門重職。但是李景遂自從被李璟立為皇位繼承人後,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想謀害他的性命。所以他將六扇門中最為厲害的“半吊子、一佛爺、十銀皮、三十六風僮”全攏到自己身邊,即便他們本職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也必須得到齊王的同意才能去。

前面曾提到,“半吊子”費全是個刑訊高手,刑部的總刑司。只要他開始出手上刑,那犯人便只有半口氣吊住,雖然還活著,卻是痛苦到了頭發尖兒,而想死卻又是死不了的。另外“半吊子”這外號其實還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在對敵時一般只需出半招,就能置對手於死地。

“一佛爺”是六扇門第一辨查高手“十目佛爺”蔡復慶,此人能辨別出各種奇妙的刺局兜子,可以從表情、動作窺出別人心理、心思。再有“十目佛爺”的外號還說明他技擊功力上的造詣,那就是對敵之時可以最快最準確地捕捉到對手的破綻,一擊制勝。

“十銀皮”其實也只是一個人,但這人很不像人,四分像妖、五分像魔,只有一分像人。這人沒有名字,因為原來是吐蕃的一個牧羊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番羊。

番羊在吐蕃與大周交界的炳靈關外放羊,不慎掉入黃河隨水沖走,最終順著河道沖刷狹縫,落進一個被淤泥覆蓋了洞口的石龕洞裏。龕洞裏很淩亂,角落裏散落了些盔甲刀劍。石壁上雕刻的是許多他從未見過的怪異神像,怪異神像的怪異動作就像在跳一種舞蹈。

番羊學著神像的樣子舞蹈,結果舞起之後便神魂俱入,不能自拔。而且隨著他的舞蹈,角落裏散落的細鱗絞鏈銀甲衣連帶刀劍也舞動起來。當番羊學會全部舞蹈時,他的容貌已經變得如妖似魔了。因為這舞蹈不是一般的舞蹈,而是一種邪術,可以將自己的心力血氣與黏附在十副細鱗絞鏈銀甲衣上的兇魂惡魄相溶,然後憑著舞蹈中的各種動作變化,特別是手形變化,來駕馭十副無盔甲衣,控制它們用武器殺人。

十副銀甲衣可單獨操縱,其攻殺招數儼然就是技擊高手,而比技擊高手更具優勢的是,它是甲衣,砍殺千百遍都不會死,而與之對決的高手只需遭它一擊便再無生還的可能。當十副銀甲衣一起操縱時,那就是一個立體布局的陣法,但這陣法不屬於奇門遁甲範疇,也不屬於坎子兜子範疇,而是異族邪教的妖魔道。所以很少有人識得整個布局,更無破解方法。試想一下,世上有人願意面對一個無法破解的陣形,迎戰一群殺不死的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