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起的鴨子(第5/11頁)

一根簽子插入肉體,然後分作幾支帶刃邊大力崩彈開來,一下就能將骨肉肌腱分幾個角切開。即便卡在骨腱之間,有鉤後線弦拉動加力,也能豁開。於是筷子粗的傷口瞬間可變成拳頭大小甚至碗口大小的傷口,而且這傷口至少有三道以上分叉。而我們都知道,分叉的傷口是出血量最快又最難包紮愈合的,就像六四式步槍槍刺造成的傷口。這樣的傷口在古代沒有很好外科手術技術的情況下,基本是與必死畫等號的。

齊君元布設崩花鉤時並沒有做得太隱蔽,眼下這種情況下,讓對手知道自己層層加碼布設兜子是件好事。這樣至少可以讓那些夜宴隊的高手心中懼怕,延緩行動,讓最終的搏殺來得更加晚一些。江湖中眨眼之間便是風雲變化,對於已經處於困死處境的齊君元來說,拖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另外齊君元的布設也真的不需要太隱蔽,因為他是按“驚雉立羽”的規律布設的。在陰陽玄湖與樓鳳山對決時,這“驚雉立羽”的玄妙就連齊君元自己都沒能辨出。最後只能飛鉤釣大瓦來蓋住三鋒刃的簽子,用很討巧的方法闖過“驚雉立羽”。那次對決中,樓鳳山布設“驚雉立羽”也是根本不避諱齊君元的,所以齊君元憑著自己過人的腦力將初始的一部分排列方位和規律強行記了下來,等到後面簽子數量變多、兜形變化變多時,他想記也記不住了。而現在他的崩花鉤便是以這部分的規律排布。雖然只是初始的一小部分,其中已然是玄妙無窮。

布好“驚雉立羽”之後,齊君元又拿出了“渭水竿”。現在他人在幾棵樹木之間,然後又布設下太多鉤子、弦子,如果依舊以釣鯤鉤對敵,有可能會掛住樹幹樹枝,觸發其他設置。所以他這回要用和子牙鉤一樣用魔弦鐵制成而且可以隨意收縮長短的渭水竿來對敵。

癲血濺

以“驚雉立羽”作為“篾簍插刀”的附加兜形,雖然能一下將防衛能力陡然增加很大幅度,但同時也留下了一定缺陷。這缺陷就是如果齊君元自己尋找到機會想要快速突出的話,玄妙的“驚雉立羽”一樣可以阻擋他的出路,除非他能在瞬間就將兜形布置給撤了。明知道有缺陷,但齊君元還是堅持在各個方位上布下了“驚雉立羽”,也許齊君元已經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突出的機會了。

世間事情往往都是與想象相悖的,就在齊君元剛剛將所有崩花鉤布設好,他突出的機會就來了。

機會不完全是自己爭取的,有時候必須是別人給予。齊君元的這個機會不僅僅是別人給予的,而且還是個女人給予的。不僅是個女人給予的,還是一群鴨子給予的。

女人是唐三娘,她還是那個樣子,藍花裙褂,左手臂彎挎個粗藤籃子。不同的是現在她的右手中還握著一根長樹枝,趕著一群鴨子在往這邊走。還有就是她原先用來包頭的布巾現在改成了包臉,這可能是怕自己模樣被夜宴隊的人記住。

女人像是平常的鄉下女人,鴨子真是平常的家養鴨子,但女人和鴨子的行動都非常快。女人的速度比得上江湖高手,而鴨子的速度已經是超過會飛的野鴨。女人疾步之下就像在草頭上飛行,鴨子連撲帶跑之下已經是飛了起來。可即便這樣,女人手中的樹枝還在揮舞,還在繼續驅趕鴨子加快速度。

女人的疾奔很輕巧,鴨子只有翅膀撲打的聲音。雖然他們不是悄悄靠近的,但當夜宴隊正在朝著齊君元收縮進逼的高手們發現到他們時,還是覺得非常的突然。

夜宴隊的都是江湖高手,只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和這群鴨子不對勁。其實也用不上高手,就是平常人也能看出唐三娘和那些鴨子的怪異。現象太過明顯怪異了,那唐三娘根本就未作任何掩飾。

“幹什麽的,站住!”有人在喝止。

“當心!可能是標子後援。”有人在提醒。

“快!快躲開!躲開那些鴨子!”有人已經看出些端倪,於是立刻提醒自己同伴避讓危險。

鴨子真是平常的鴨子,但是在灌食了一種叫“滲麻漿”的毒藥後,鴨子就變成了一種毒爪子。江湖中把這毒爪子叫做“癲血濺”,書寫時也有寫成“癲血箭”的。做“癲血濺”的其實不一定是鴨子,其他鳥雀動物也都可以,甚至人也可以。

變成“癲血濺”的鴨子是狂癲的,在毒性作用之下,肥碩的鴨子竟然可以拼盡全力快速奔跑乃至低空飛行,因為推動它們做到這樣的力量是垂死的掙紮。但是它對別人的危害卻不來自奔跑、飛行的撞擊,而是來自鴨嘴裏噴出的血液。“滲麻漿”灌入之後,其作用是將鴨子體內的器官結構迅速破壞分解,化解成帶腐蝕性的劇毒血水。然後奔跑、飛行中血水從嘴裏噴濺而出,黏附到人身上後立刻滲入皮肉,化骨化血。到那時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砍掉黏附毒血的身體部分,否則就會一直將人整個化作一攤毒血。據說後來江湖中所用的化骨水、化屍水就是從這種毒血演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