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起的鴨子(第3/11頁)

指間刀之所以被作為一個技藝,那是因為它的特別之處不在於刀本身的鋒薄刃快,而是在操控它的手法。那一彎輕薄刀片其實就在刺客手中,但是那手掌在你面前翻來覆去多少遍,你就是無法看出它的存在。所以此殺器要練成非常不易,除了要有天生能使巧力的靈性外,還必須忍得住痛、吃得了苦。因為在訓練過程中會受傷無數次,而且這無數次中只要有一次傷害過大,那這技藝從此就不能練了。

北宋湖州人司馬言所編《奇兵外編》一書中,將指間刀排在“妙鋒譜”第三位。“妙鋒譜”上所列都是以巧力運用而達極致的奇門兵刃,排在指間刀之前的是“三寸金蓮”和“眉媚飛”。三寸金蓮是刺行門派三寸蓮的看門絕技,只傳掌門,但是否代代掌門都能練成卻是未必。因為這技藝是以女人的小腳禦刀,所以運用難度比指間刀更大。至於眉媚飛,江湖中幾乎無人知道是如何出招的,只傳聞它的所有運用功夫是在臉上。

彩衣升

剛才鉆過人墻的是個灰頭土臉的精幹男人,要是之前那些兵卒、巡衛看清他的裝束模樣,那肯定是不會讓他過去的。因為防禦使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親人和親密下屬。而那精幹男人不僅是要鉆過去,而且還不能讓背後的那些人緊跟上他。因為進去之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跟在後面的人只會對他的行動有所幹擾。同時當那些人發現到他的真實意圖後,那麽要做的事情非但做不成,而且自己也可能會陷入死局。所以那人在鉆過人群時必須采取手段,阻止那些想緊跟自己一起進去的人。

在當時那種人擠人的環境下,阻止別人緊跟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在那些人的周圍造成一番混亂。所以那男子在鉆擠過人墻時,雙手不停地從經過的兵卒、巡衛身上撫過。

被撫的感覺不是很明顯,只有一絲涼意。涼意是持久的,因為太過細長、太過緊密。而當涼意完全消失時,鮮熱的血液就已經湧出了體外。撫過脖頸處的,立時死沉死沉地歪倒,他們被涼意切斷的有血脈和氣管。撫過身體的,立刻有肢體離身而去,涼意像庖丁解牛般順滑地切開了肌腱關節。所以這些血腥的涼意都來自那個精幹男子的手指,因為他的兩只手都有第六根手指,而這第六根手指正是薄如紙片、鋒利無比的指間刀。

範嘯天直到那個精幹男子上了城墻後才認出他是六指何必為。這倒不是範嘯天目力不行,也不是他和六指不夠熟悉,而是因為六指“隨相隨形”的技藝讓他此時的形象氣質又有很大變化。再一個六指的出現太過突然,速度真的非常快。

“卸標,上秤。”六指沖範嘯天高喊一聲。但仍是怕範嘯天聽不清,邊喊邊雙臂揮舞,連連用離恨谷中特有的手勢告訴範嘯天該怎麽做。因為他將範嘯天救出的機會並不大,如果官兵那邊有誰看出來了,行動即便得以實施,範嘯天也不一定有命逃出。

範嘯天聽到了喊聲也看到了手勢。“卸標”,意思就是讓他將已經被烤死的吳同傑卸下來。“上秤”,就是將自己掛上有些像掛秤的橫擔吊架。範嘯天領會了意思,於是想都沒想,幾步來到吳同傑的屍體旁邊,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準備工作做好。

城墻上的六指發力了,將他那一頭的吊繩背在肩上往前疾走。於是範嘯天冉冉而起,速度雖然不快,卻是毫無停滯地直上城墻頭。

前面我們說過,此處的吊油架是橫擔吊腳。主要結構是支撐架頂起一根橫擔,橫擔兩頭帶有滑輪,繩子穿過滑輪將熱油鍋吊起。支架肯定是高過城墻的,然後橫擔自身可以平行轉動,油鍋吊起之後橫擔平轉就可以將油送到城墻頭。這樣的橫擔吊架從春秋戰國時就開始采用,因為拉吊繩的人可以和油鍋保持一定距離,以免熱油潑濺出來燙到自己。

但是橫擔吊架的缺陷是它采用的是單個定滑輪,所以並不省力。而且中間有兩個方向轉變,古代滑輪的轉動也不十分順滑,要以一人之力拉起一個人來還是頗為費力。另外六指雖然出身力極堂,但他修的是巧力之技,所以只能是盡量利用自己體重、發力特點以及城墻頂上地面、墻垛等物進行借力,盡量快地將範嘯天拉上來。

範嘯天穿一身可以將自己融入火境、可以讓他如火鬼般巡林的掩飾彩衣,在六指拖拉之下,就像一朵火花似的騰空而上,脫離了最後的一點煙霧。但也正是因為那身耀眼的掩飾彩衣,讓他成為了最為明顯的目標。就算六指剛才制造了那麽血腥的混亂,也終究無法轉移大部分兵卒、巡衛對範嘯天的注意力。所以他才從煙霧中顯出,下面已經一片呼喝聲。

“兇手要逃走了!快放箭!射死他!”“快放箭!”“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