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回壁上留詩藏頭露尾 筵前較技鬥角鉤心(第2/4頁)

他一死尚在其次,太平天國如此的覆亡,實是十分痛心,他死也不得瞑目的,務望他的兒子不但須為他向滿清復仇,還得時時以恢復太平天國為念。這獄卒,從前也是太平軍中的人物,總算有點兒義氣的,居然輾轉訪尋,不負所托,終竟把這碧玉搬指交到了黎明的手中。不料,黎明未將大仇報成,已是死了。只遺下了一個幼女黎一姑,便將祖父一番的遺命,轉告訴了黎一姑,教他繼續報仇。並說:“孤零零的一個女孩兒家,恐怕幹不成什麽大事,最好選擇一個英雄人物而嫁之,那碧玉搬指,正不妨作為訂婚時一種禮物呢。”因又把那碧玉搬指交給了他。而黎一姑從小就從名師習藝,有上了一身絕高明的本領,聞得了這一番遺命,和睹及這一件祖父的遺物,不兔慟哭一場。從此就在這青牛寨中,繼續著他父親的事業。原來,黎明為要有上一個根基地起見,早在這裏落草的了。到了近日,招兵買馬,悉心操練,更是很有上一番新的氣象呢。

柳遲聽了這番說話以後,方知這碧玉搬指非尋常的珍寶所可比,萬萬遺失不得的,不覺脫口而出的說道:“如此說來,我把這碧玉搬指丟失了去,更是罪該萬死了。但既是這般珍貴的一件東西,黎寨主為什麽隨隨便便的,交給在……”意思是要說:為什麽要交給在一個不相識的人的手中,而且也不鄭重的交代上一句?黎三豐不等他把這句

話說完,即攙言道:“柳兄是一個很通達的人,難道連寨主的這一點兒意思,也參透不來麽?”這句話不打緊,卻把這個巾幗英雄的黎一姑,也鬧得一個粉臉通紅,連連把眼睛瞪著他,似乎教他不要再說下去。便連柳遲也自悔一時失言,未免有些唐突美人,深探自疚之馀,倒也弄得有些局促不安了。但是這十分饒舌的黎三豐,也不知是否依仗著自已是黎一姑的叔父,有意倚老賣老,還是立時要想把他們撮合攏來,故意這麽子的說。他竟象毫不理會似的,又接著說下去道:“而且我剛才不是曾對你說過,先兄故世的時候,曾囑他須擇一英雄夫婿而嫁之,不過,一向來到這裏來拜山的,都是一些庸庸碌碌之人,那裏有上一個什麽英雄。現在,可紿我們遇到了。”他把這話一說,意思更是十分的明白:他已把柳遲目為一個英雄,並急急的要替他玉成了這頭親事呢。

現在,且把柳遲這一邊暫行擱下。再說白馬山所要請去的那個能人,究竟是什麽人呢?原來,那人姓陳,名達,是楊贊化最小的一個徒弟,很具上有一種超群出眾的本頓。因為白馬山延請他去,具上有一種秘密的性質,生怕紿其他山寨中的人所知道,所以,他並不和白馬山差去的使者一起同行,遲了幾天方動身。不料,恰恰已是後了一步,人家竟把柳遲誤認作了他,凡是受過白馬山囑托的幾個客店,對於柳遲,招待得十分殷勤,供張得也十分豐富,對他卻不怎樣的理睬。

他最初見了,不免有些生氣,想要把這一層誤會立時揭他一個穿,繼而一想:我們所以要如是做法者,不是為求秘密起見麽?如今,既有一個冒名者充作我的前站。那是再好沒有。就是這種秘密,已給我們的敵人們所探知,沿途倘然要出什麽花樣,也必指鹿為馬的,把這冒名者當作我。

那一切都由這冒名者承當了去,可以與我無幹,我不是反可脫去敵人們的監視,安然到達白馬山了麽。

他這麽一想時,頗自以為得計。因此,也不去戳穿柳遲冒名頂替的這一層關系,只遠遠的跟隨在後面,暗窺他的一切行動。等得到了住宿的那旅店中,店中人因為已把那貴客接得,對於這衣服並不十分光鮮,相貌並不怎樣出眾的一個客人,當然不會如何的注意。他也不把自己說破,和尋常旅客一般的,在一間小房中住下來了。然而柳遲入店後的種種舉動,他都隨時在那裏窺著的。所以,那一晚在宴飲的時節,那烏大漢在院子中叫喊,以及鏢未出手,自己先行栽倒的等等情節,都一一瞧在眼中,並連這烏大漢是如何的一種來意,他都有些猜料到的。不過,在那大漢中了暗器遁去以後,忽又從尾上跳躍下一個少年來,倒又使他暗中吃上一驚,但他所驚的,並不是在這少年的來得兀突,而在這少年的面貌,為何生長得如此的俊美。經他細細的一注意,方瞧出是女子喬裝了的。後來,再一偷聽到那美少年所說的一番言語,並暗窺到那美少年種種的舉動,不禁恍然大悟道:“這不就是黎一姑所化裝的麽?我險些兒也給他蒙過了。”這一來,倒又把柳遲痛恨了起來,倘不是柳遲在前面冒充著他,這一番艷福,不是該歸他所享受的麽?比見黎一姑邀柳遲前去拜山,並以一個搬指交給柳遲作信物,顯然有委身於柳遲的一種意思,更使他怒火中燒,氣惱得什麽似的,幾經他在心中盤算著,方決定了,當柳遲前去拜山的時候,自己仍跟隨了在一起走,並要當著黎一姑的面,想法把那搬指盜了來。自己能夠這麽的一顯弄本領,那時候還怕美人幾不十分的傾心於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