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回失杯得杯如許根由 驚美拒美無限情節(第2/5頁)

陶順凡忽問道,‘那麽這只玉杯,,如今你究竟到手了沒有呢?”周小茂笑道:“你不要性急,我既來到這裏,當然是已到手了。後來二次盜杯的情形,我都瞧在眼中。那時我恨不得告訴酒俠老叔一聲,玉杯便在佛龕下邊,只要到那邊去一搜便是,又何必枉費這種氣力呢?然而我竟得不到這種談話的機會,也只索罷了。到了剛才,酒俠老叔已把這空匣盜去,我知道事機緊迫,李成化不久就要去瞧視那只玉杯的。不如乘他未起身之前,就取了這只玉杯逃走罷。好得我在酒俠老叔和李成化飲酒的當兒,巳聽得他談起了你們的寓處,不怕找不到你們呢。”陶順凡忽又問道:“但是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這李成化也是十分精細的人,今晚為何睡得這般熟,酒俠把他藏在褲中的空匣盜來,你又偷偷從他觀中盜了玉杯逃出,他竟一點也不知道呢?”周小茂還沒回答,江南酒俠忽笑了起來道:“這在我瞧來,倒一點也算不得什麽奇怪,只不過是我放的蒙汗藥所發生的一種功效罷了。老實說:我雖是一個著名的酒鬼,然而蒙眾人謬贊,還在酒字下,安上一個俠字。在何時應飲酒?和何人宜對飲?心中總還有點分寸。如果不是要設法把這蒙汗藥暗放在李成化的酒杯中,象他這種語言無味,面目可憎的人,我決不高興和他連飲上二夜的酒呢。”

這麽一說,大家方恍然大悟,不覺都笑了起未。

卻又見周小茂正容斂色,突的向大眾下跪道:“小子現有一件事奉求諸公。照諸公這般忠肝俠膽瞧來,想來一定能夠答允的。小子特在此—拜。”這一來,倒驚得大眾一齊避席。江南酒俠忙把他扶了起來道:“周公子有話盡管請說。無論有怎樣重大的囑咐,我們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公子又何必行此大禮呢?”周小茂方又說道:“如今在小子一方,就有兩件事,應該同時並行的。一是赴雲南省視老父,倘然能得請於大吏,小子情願代父服軍役,二是上京師去,把這玉杯獻之某親王,求他替老父昭雪冤獄。然而既到雲南省得親,上京獻杯的一樁事,就有些分身不得,在勢不能不煩之諸位了。這還不應得受我一拜麽?”江南酒俠道:“好說,好說,上京獻杯,當然是我們責任上應做的事。公子就不委托我們,我們也要向公子請求的。只是雲南去此,迢迢萬裏,又是瘴癘之鄉。公於雖長成得很快,終究只是一個十五歲的童子,只身如何去得?依我說,不如由我們四人中,分出二人來,陪伴公子前往,事情較為穩妥呢。”周小茂道:“老叔的盛意,固是十分可感,不過雲南雖遠,在我看來也和咫尺差不多。何況我僅單身一人,又沒有多少行李,中途就遇草寇,也決不會對我生心,又何必多此一舉?倒是玉杯價值連城,覬覦者眾,途中難免不發生什麽意外。還是多去幾人,小心保護為妙。”眾人又向他百端勸說,周小茂僅諉以來日再談,大家也即就寢。誰知到了次日,大家皆已起身,獨狂不見了周小茂。瞧瞧他所睡的床上,也是空空如也。方知他已乘人不備,獨自走了。大眾不勝嘆息。仍是江南酒俠出的主張,上京獻杯的事,托之毛錦桃和姚百剛。他和陶順凡二人,向往雲南的一條路上,追蹤上去,跟在周小茂的後邊,暗盡保護之責。大眾對於這個主張,當然一致贊成。隨即出了客店,互相分手,不在話下。

卻說周小茂偷榆出了客店以後,即問清了道路,徒步向前趕路,雖明知雲南相去有萬裏之遙,決非短時間所能走到,中間尚不知須經過多少磨難?然而省親情切,無論什麽都不在心上。只知走一步,便和老父近一步,終有和老父見面的一日。所以中心熙熙,神志一點也不懈怠。

一天,他正默想著見了老父,天倫團聚後的一種快樂。忽有一騎馬,從他身邊馳過,不覺把他的思潮突的打斷,並使他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來望一望,只見坐在馬上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身段輕倩非凡,面貌更是十分美麗。也正回過頭來,向他盈盈凝望著。一和他打個照面,這少女好似觸了電一般,這騎馬也就放緩下來,竟和步行的速率差不多。於是一個乘馬,一個步行,便結了個長途的伴侶,互相並行起來。這少女卻真也妙得很,在這行走的時候,又時時的舉起一雙妙目來,向周小茂臉上凝看。然而也只是癡癡的凝望罷了,終為一種少女的嬌羞所襲,雖神意間似乎想要和周小茂談話,卻到底沒有淡得一句話。可是在周小茂一方,經她這們的一來,不免已大有戒心了。暗想,我從前曾屢屢聽人說起,在這北幾省的道上,常有一種以色餌人的女盜,勾致孤身行客,只要小小的一個不留神,就會墮入她的彀中。那麽小則喪財,大則喪身,事情就不堪設想了。我雖然沒有多少行李,身邊也沒有什麽財物,然而她這麽的注意著我,終究不是好事,還得加意防備才是。最好能避去了她,不和她同道行走,方是萬全之策呢,可是這少女是乘馬的,自己只憑著一雙足步行,又有什麽方法可以避去啊?不過這少女和他並行了一程,依舊沒有什麽表示,似乎對他並不懷什麽惡意。他的所有理想,完全是出於過慮的。而他的已開未開的情竇,為這少女的溶溶妙目炫惑得一稍久,更不免有些發張起來,神情間顯然的有些心旌搖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