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報兄仇深宵驚鬼影 奉師命徹夜護淫魔(第3/4頁)

次日,就聽得有人傳說:昨夜撫台衙門裏鬧了一夜,瓦在屋上好好的會一大疊的打到上房院子裏來,把一個親兵的頭都打破了。馬撫台發了怒,每一個親兵打了幾十軍棍,因那些親兵說瓦是鬼打下來的。馬撫台大約是一個不信鬼的人,怪那些親兵不該造謠言。並吩咐,以後如果有人敢再說有鬼的話,定要重辦。張汶祥聽了這些話,心裏也疑惑那打瓦的,不知究竟是人還是鬼?

待說是人罷,影子不能是那們一閃就不看見了,即算孫癩子有那們快的身法,而看那影子的大小神情,絕不與孫癩子相似。若說是另有大本領的人幫助我吧?便不應該嚇我,並打草驚蛇使他們有了防備。幫助馬心儀的吧?就應該將我拿住,不至倒用瓦打傷馬心儀的親兵。待說是大哥的陰靈罷?姑無論那影子不像大哥,並且世間那有這門活現的鬼呢。張汶祥心裏這般疑惑,卻不因此減退報仇之念。第二夜又從房上到了衙門裏,一看院子裏把守的親兵更多了。就拼著不要性命,也沒有法子能報這仇。一連幾夜,簡直不能下手。

忽然想起魯平家裏的老頭慧海來。記得那日慧海曾說過,如果有為難的時候,前去找他。我於今仇不能報,白天又不敢多出外行走,恐怕被人認識,何不去找他談談,他是有能耐的,年紀老,見識也多些,或者他能幫助我也難說。便是他不肯出力幫助,我看他是一個很正氣的老頭,量不至反幫著淫賊與我為對。這日一早,張汶祥就出城到魯平家來。門外草場上,正有幾個很壯健的漢子,練拳的練拳,練棒的練棒,一個個面上都現出十分暢快的樣子。張汶祥看了,不覺心頭羨慕道:“還是安分的良民得真安樂,他們心中無所畏懼,無所憂慮,每日不練把勢,就下田做工。不下田做工就練把勢,吃得飽,睡得足,何等逍遙自在。我當日在四川,何嘗不可以學他們這們快樂一生。偏要自恃武勇,不肯安分做農夫,情願傾家蕩產,結交一般鹽梟,受他們的推戴做頭目。自做了鹽梟頭目以後,便不曾有一時半刻象這樣的安閑。弄到而今,一身沒有著落還在其次,就是這顆心一想到大哥慘死,登時比油煎刀紮還難受。細想起來,乃是自尋苦惱。枉自練好了一身武藝,那裏及得他們這般享受?”張汶祥如此思量著,不由得停步望著練拳的出神。

練拳棒的見有人目不轉睛的看他們,也都停了拳棒不練,拿眼睛來打量張汶祥。張汶祥知道初練拳棒的人,最是技癢。如果看的人不留神,露出了輕視的神色和言語,是一定要被責問的,甚至還要較量較量。當時見這幾個漢子停了拳棒不練,就提防他們是技癢,要興問罪之師了,不待他們開口,急忙拱手陪笑道:“我是特從省裏來拜訪慧海老師傅的。隨便請那位大哥進去通報一聲。”還好,那幾個漢子聽說是拜訪慧海師傅的,立時都把尋是非逞身手的念頭打斷了。其中有一個練拳的走過來,打量了張汶祥兩眼,問道:“你前次不是曾到我家來過的嗎?”張汶祥連連點頭應是。這人向前走著道:“請隨我來。”張汶祥跟著走進前次坐的那間客房裏,這人自到裏面通報去了。

不一會,只見慧海笑容滿面的支著拐杖出來,很親熱的說道:“張大哥辛苦了,怎的這們早?”張汶祥一面迎上去行劄,一面暗地詫異。記得前次在這裏隨口答應姓王,並沒說出真姓,何以他會知道我姓張,稱呼我張大哥呢?慧海答禮,讓坐,說道:“我一向很擔心張大哥在省裏不大方便,幾次打算到省裏去接張大哥到這裏住些時,一來因多了兒歲年紀,真是老朽了不堪勞動。二來也恐怕張大哥多心,弄巧成拙。張大哥不知道我是誰,我卻是知道張大哥的。不但知道,說起來還很有些瓜葛呢。”張汶祥很不安似的望著慧海,不知追究竟有什麽瓜葛?慧海繼續道:

“尊師不是無垢和尚嗎?”張汶祥連忙應是。慧海道:“你知道無垢和尚的俗家姓什麽?原來叫什麽名字麽?”張汶祥面上好象透著慚愧的神氣,說道:“不知道。我當日也曾問過他老人家,無奈他老人家硬不肯說。我因出家人多有不肯拿在俗時的姓名告人的,大半由於出家是不得已的事。一提起俗家姓名,就不免觸動多少感慨,也有說出真姓名告人,並沒有什麽妨礙的。所以我不敢根究我師傅的姓名。”慧海點頭道:“你師傅若拿真姓名告人,並沒有什麽妨礙,也沒有什麽感慨可觸動。不過你師傅生成要強不表示弱的性格,與別人不同,說起來只是一樁笑話。你既不知道你師傅的姓名,他的身家履歷,不待說是更不得而知了。”接著,將田廣勝、周發廷、雪山和尚三人同學劍術,及田義周在仙人溪與朱鎮嶽交手受傷,朱鎮嶽入贅田家,田義周忿而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