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敞壽誕六姨太定計 營淫窟馬心儀誘奸(第3/4頁)

過了幾日,六姨太忽親自到西花廳裏來。柳無非姊妹迎接進房。這時,張汶祥和鄭時都到外面閑逛去了。六姨太坐下來,笑道:“兩位姊妹都是極精明的人,可知道我此來是幹甚麽事?”

柳無非也笑道:“姊姊不說,我們從那裏知道呢?”六姨太道:“今日是我的賤辰,特來接兩位妹妹上去喝一杯淡酒。”柳無非道:“啊呀,我真疏忽得該打,勞動姊姊親自來接,如何敢當。

我早應該去給姊姊叩頭才是。”

六姨太連忙伸手來掩柳無非的口,說道:“快不要說這些客氣話,我們都是年輕輕的人,豈是慶壽的時候?只因我今年二十六歲,正逢暗九。我那生長地方的見俗,每人生日,逢著明九暗九,都有禁忌。據老輩傳說:若這人逢明九或暗九的生日,不依照老例熱鬧一番,這人必不順利,並且多病多煩惱。”柳無非道:“我倒不懂得這種風俗。怎麽謂之明九?怎麽謂之暗九?因四川沒有這風俗,不曾聽人談過。”六姨太道:“風俗自是一處不同一處。如我今年二十七歲,三九二十七,所以謂之暗九;若再過兩年二十九歲,便是明九了。遇著明九的生日,須在白天安排些酒菜,邀請若幹至親密友。男子生日邀男子,女子生日邀女子。己成親的邀已成親的,未成親的邀未成親的。大家圍坐在一處,每人由生日的人敬九杯酒。酒杯可以選用極小的,酒也可以用極淡的,但是少一杯也不行,這就是托大家庇蔭的意思。各人盡興鬧一整日,越鬧得高興越好。暗九就在夜間,一切都依照明九的樣,也是越鬧得兇越好,務必鬧到天明才罷。平常生日做壽,至親密友都得送壽禮,自有逢著明九暗九,無論什麽人,一文錢的禮也不能送。若是明九暗九有人送禮,簡直比罵人咒人還厲害。過了六十歲的人,便沒有這種禁忌了。我今年是暗九,所以特來請兩位妹妹去喝點兒淡酒。務望給我面子,早些光降,最好大家聚飲到天明。”

柳無非道:“姊姊說得這們客氣,真折煞我姊妹了,我們即刻就上來給姊姊叩頭。”六姨太道:“依照我生長地方的風俗,凡是至親密友,都得邀請。越請來的人多越好。無奈在這地方和做官一樣,至親不待說沒有,便是密友,除了兩位妹妹之外,就只有我家裏那五個姊姊。太太肯不肯賞光,此時還說不定,須看她臨時高興不高興。”柳無非道:“我不知道姊姊貴地方的風俗,本應略備禮物,以表我妹妹一點兒慶祝之心。既是姊姊說送禮比罵人咒人還厲害,我姊妹就只好遵命來討酒喝了。”六姨太道:“原是為有這種風俗,才依照老例熱鬧一番,若送禮,便犯了禁忌了。”柳無非姊妹信以為實,絲毫沒有疑慮。

六姨太去後,不一刻,鄭、張二人都回來了,柳無非對鄭時說了六姨太親來邀請的話。鄭時笑道:“明九暗九的話,我也曾聽人說過,只不知道有邀請至親密友飲酒的風俗。你是歡喜喝酒的,酒量又不大,宴會中萬不可多喝。喝多了一則身體吃虧,二則酒能亂性,恐怕錯了規矩禮節,鬧出笑話來,醒後就失悔也來不及了。”柳無非笑道:“同席的沒有外人,都是些每日見面的,就多喝兩杯,也未必就鬧出甚麽笑話。好在六姨太說,酒杯可以選極小的,酒也可以喝極淡的,僅僅九小杯酒,那裏能喝醉人,不過六姨太說,照風俗須共飲到天明。你不是得獨睡一夜嗎?”

鄭時笑道:“我獨睡一夜倒沒要緊,你每夜不到二更就睡,於今忽教你熬一通夜,你怎麽受得了?”柳無非搖頭道:“熬夜算不了甚麽。你睡在床上等我,我只要可以抽身回來,就回來陪你睡。”夫妻很親密談了一會,六姨太已打發丫環來催了,柳無非姊妹方一同走進上房裏去。

此時天色已是上燈時分了,內花廳裏已擺好了酒席。雖沒設壽堂,也略有鋪陳,是個有喜慶事的模樣。馬心儀的六個姨太太,都濃妝艷抹,出廳迎接。春喜也打扮得花團錦簇的,跟在六個姨太太當中。柳無非姊妹同向六姨太下禮,大家都急著攙扶,齊說不敢當。分賓主略坐了片刻,六姨太即起身邀請入席。各姨太都自有丫環在旁斟酒伺候,另派了三個丫環,伺候柳氏姊妹和春喜。每一個丫環手捧一把小銀酒壺,各斟各的酒,柳無非看杯中酒色金黃,喝在口中,味極醇厚,但是略有點甜中帶澀,仿佛有些藥酒的余味,不覺用舌在唇邊舐咂,六姨太非常心細,已看見了柳無非的神情,連忙含笑道:“今日賤辰,承諸位姊姊妹妹賞光,和我喝酒。我知道諸位姊妹的酒量,都未必很大,恐怕外邊的酒太厲害,喝不上幾杯就有了醉意,因此特地派人辦了幾壇金波酒來。這金波酒的力量不大,大家都可以多喝幾杯。”說時,兩眼望著柳無非,問道:“妹妹曾喝過這種金波酒麽?”柳無非道:“不曾喝過。”柳無非滿心想問:怎麽有藥氣味?因轉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