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坐渡船妖僧治惡病 下毒藥逆子受天刑(第2/11頁)

一個個擎著刀,望著陸小青發怔。陸小青忿不過,只將身體一縮,便溜到了一個兵士身邊,如從兵器架上取兵器似的,毫不費力就奪了一把單刀在手,隨即旋舞了幾下,逼得那些兵士紛紛退後。

陸小青忽然挺身立著,說道:“你們不用害怕倒躲。我若有意殺你們,你們便插翅也飛不了。你們因見我的身體瘦弱,以為禁不起一刀,我就借這把刀,劈給你們看看。”旋舉起刀來,刀口對準他自己的額頭,猛力一刀劈下去,同時將額頭往上一迎,只聽得“哧”的一聲響,和砍在棉花包上相似,砍著的所在,一些兒痕跡沒有。接連砍了幾刀,才換過手來,在周身都砍了一遍。將刀向那兵士跟前一擲道:“這刀是一塊死鐵造的,太不中用了,你拾去瞧罷。”那兵士連忙彎腰拾起來看時,只見刀口全卷過來了,都驚得吐舌搖頭,同聲說好厲害。柳遲笑道:“你們這種刀,真是截豆腐都嫌太鈍了,帶在身邊做甚麽,不是丟你祖宗十八代的人嗎?”

那武官看了陸小青的舉動,聽了柳遲的言語,那種不屑和小百姓說話的傲慢態度,不因不由的取消了。那一雙翻起來朝天的勢利眼,也不因不由的低下來活動了,他們這種在官場中混慣了的人,轉臉比甚麽都快,那武官只念頭一轉,臉上便登時換過了一副神氣,對八個正在吐舌搖頭的兵士喝道:“還不快給我滾開些,你們跟我在外面混了這們多年,怎麽還一點兒世情不懂得?

冤枉生了兩只眼睛,在你們的臉上,全不認識英雄。這兩位都是有大本領的英雄,你們居然敢當面無禮。幸虧今日有我一同出來,若不然,你們不到吃了大苦頭,哪裏會知道兩位的能耐。”八個兵士好像領會了那武官說這粗話的用意,一片聲應是,都忙著將刀插入鞘內,誠惶誠恐的垂手站著。那武官拿出神氣十足的樣子,望了兵士幾眼,好像竭力表示他不滿意兵士剛才的舉動,尚有余怒未息的模樣。這幾眼只望得八個兵士,都似乎在那裏打寒噤,那武官這才覺得顯出他自己的威儀了。回過頭來,趕緊又換過一副堆笑的面孔,打算向柳、陸二人說話。誰知柳遲已拉著陸小青的手,說道:“我們走罷,弄得不好,說不定又要把我們捆送到長沙縣裏去。我們的腿子要緊,若真個打成兩個大窟窿,還能走路嗎?”二人才走了幾步,那武官已搶到面前陪笑拱說道:

“兩位不要生氣,只怪我肉眼凡夫,錯認兩位是青皮光棍一類的人,所以對兩位說了些無禮的話,並且還有一個緣因,得請兩位原諒。

“我此刻正是有極重大的事在心裏,很不耐煩,偏巧兩位擋住去路,問出來的話,又恰好觸動了我的心事,使我登對更不耐煩起來,若在平日,就是兩位問我甚麽話,我也決不至無端出惡言惡語來回答。我於今得請教兩位貴姓台甫?從哪裏來?怎麽知道我們是從湖南巡撫部院來的?”

柳遲指著陸小青說道:“這位老兄,我也是昨夜才會著,因見面倉卒,至今還不曾請教他的姓名。

不過能在無意中遇著這樣一個人物,確是天假其緣,大非易事。”陸小青趁此便將自己的姓名履歷簡單說了幾句。柳遲也將姓名說了道:“我昨日奉了我師傅的命,教我到紅蓮寺救一個貴人,說那貴人已在紅蓮寺被困三日夜了。若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能救,只須回頭向長沙這條路上行五十裏等候,自有湖南巡撫部院的人來,可以與他們商量救法。至於在紅蓮寺被困三日夜的,究竟是甚麽人?我師傅不肯說,只說是五十多歲的一個貴人,被困在紅蓮寺的事,是不能給外人知道的而已。”

那武官聽了,很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貴老師尊姓大名?我確是從巡撫部院到這裏來,只是昨夜三更過後才動身,臨行除了院內幾個重要的人,沒外人知道。貴老師怎麽能在我未動身之前,就教足下到這裏等候呢?”柳遲笑道:“我師傅的大名,在南七省我敢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是江湖上人都稱他老人家為‘金羅漢’的呂爺爺。他老人家道法高深,千裏以外的事,都能明如觀火,何況就在眼前的事?”

那武官更現出驚訝的樣子,問道:“是金羅漢呂宣良嗎?”柳遲道:“怎麽不是,你也認識麽?”那武官——“哎呀”了一聲道:“這就奇了,這就奇到極處了!”柳遲看了那武官十二分驚詫的神氣,也不由得驚詫起來問道:“這話怎麽說,有甚麽奇到極處?”那武官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怕這個金羅漢,不就是那個金羅漢。”柳遲不悅道:“普天之下,只有我師傅呂爺爺配稱金羅漢,沒有第二個人配稱金羅漢,也沒第二人敢稱金羅漢。你何以見得不就是那個金羅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