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古榕樹林(第6/11頁)

神女草草埋葬了那三個匪徒後轉回來,見那書呆子也從草屋中走出來。小神女看了看他問:“哦?你現在不害怕了?敢走出來了?”

這位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不害怕了!多謝女俠相救。”

“你不會現在就離開吧?”

書生望了望天色,遲疑地問:“不知夜裏會不會有野獸出沒?”

“沒有,你就要走了?”

“是!”

“你想想,在這深山野嶺中,四下沒有煙,會沒有野獸出沒嗎?說不定在深夜裏,這處樹林就會有野獸出現。”

書生一聽,不由臉色一下變白,四下張望,他在茫茫的暮色下,越看越感到害怕起來,好像在樹林的深處,已經有野獸出現了,他問:“這,這,這些野獸,不會跑來這裏吧?”

小神女見這書呆子害怕成這樣,心裏感到好笑,看來給一個水缸他做膽,他也不敢在夜裏離開。便一笑說:“這就很難說了,誰知道餓極了的老虎、餓狼,會不會跑來的?”

書生一聽更慌了:“那,那,那我們快進屋子裏,別在這裏站了,這些老虎、餓狼,可是不好惹的,說不定它們會突然跑了來。”說著,他想向屋裏走了。

小神女見了更是一發好笑,說:“那也用不著這麽害怕,現在天色還早哩!何況還有火光,野獸怎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跑來!”

“真的?野獸怕火?”

“來吧!我們在門口邊石凳坐下,先生一向遊覽名山大川,難道不知道野獸怕火麽?那先生怎麽在月夜下觀賞山景?”

書生怔了怔,坐下來問:“女俠怎知道在下一向遊覽名山大川了?”

“先生不會是這麽健忘吧?不認識我們了?”

“我!?我以前認識女俠?”

“你再想一下,有沒有見過我們?”

書生想了半晌,又看看小神女,說:“女俠和令妹的芳容,在下好像在那裏見過似的,只是一下想不起來。”

“先生不記得我們一同坐船去衡山麽?”

“什麽?坐船去衡山?”書生一下睜大了一雙驚疑的眼睛,“難道女俠就是那貨船上的公子?令妹就是那跟前的童子?”

“先生終於想起我們了!”

“那時女俠和令妹是女扮男裝?”

“不這樣,我們姐妹兩人怎敢在江湖上行走?”

“慢著,在衡山城中出手救在下的,也就是令妹了?”

“不錯!”

“嗨!原來這樣,你們姐妹兩人,一時是大戶人家公子主仆打扮;一時又是江湖女子打扮;現在又是一身獵家女子裝束,女俠不說起,在下真不敢相認。”說著,他起身深深向小神女一揖,“在下多謝女俠姐妹兩人,救了在下的生命兩次,此恩此德,永不敢忘,就是在下來世變牛變馬,也難以相報。”

“先生,你說這話,不嫌酸氣沖天麽?”

“什麽?酸氣沖天?”

“什麽此恩此德,什麽變牛變馬,這不酸嗎?我根本不相信有什麽來世的。就算是有那麽一回事,我要你變牛變馬幹嗎?變個人不更好嗎?”

“在下說話酸是酸了一點,但出自肺腑。女俠!你們怎麽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來了?是特意為這五煞而來?”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在衡山遊山玩水嗎?幹嗎跑來這一帶了?這一帶有什麽名勝古跡可遊覽了?”

“女俠,別說了!在下在衡山城裏給那什麽一只虎嚇怕了,還敢去衡山玩麽?當天就去了衡陽,以後就轉來了這一帶。”

“這一帶的山嶺好玩?不會是這個賊窩也是一處名勝地吧?”

書生笑了:“這倒不是,但這一片古榕林,卻是其它地方少有,可惜它是一個賊窩。”

“你這書呆子,給人綁架綁來了這裏,還有心情欣賞這一處的獨特景色,你怎麽不怕掉腦袋的?”

“真的要掉腦袋,那在下也是命該如此。死在綁匪的刀下,總比死在東廠人的手中好。”

“哦?這話怎麽說?”

“女俠!你不知道,說這五煞毫無人性,那東廠的那一批鷹犬,更無人性,要是給東廠的人抓去了,會受盡千般酷刑,百般的磨折,就算大難不死,也脫去了一層皮。落在這群土匪的手上,他們不過要銀兩而已,就算要殺,也一刀砍了,不會受盡酷刑,死得痛快。”

“那麽說,這五煞不是比東廠人還好?”

“那也不是這樣說,他們卻是人間的一群豺狼虎豹。所不同的,一個是黑道,一個是堂堂正正官府中的人。黑道上搶劫殺人,還有人敢說,還有正義的俠義人士來管,將他們殺掉;東廠的人為惡,就沒有人敢說敢管,就是俠義人士,也不敢出聲。要殺他們,也不敢亮相,頂多蒙了面孔,悄悄地將他們幹掉而又悄然離去,從來不敢說自己是什麽人。弄得不好,不但是自己,也累及了親屬、朋友和師門。這五煞,頂多殺一二個人,或者殺一家人,他們不會也不敢去滅人家的九族,一殺就是幾百上千人,在這方面來說,東廠比他們殘忍多了!用的手段,更是卑鄙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