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經》初現(第4/15頁)

陶純純秋波一轉,含笑不語,梅三思接道:“等到那李勝軍醒來的時候,他已被人用巨索綁在地上,只覺一盆冷水當頭淋下,然後他睜開眼睛,那獵戶正滿面獰笑地望著他,手裏拿著一柄解腕屠刀,刀光一閃,自他肩頭肉厚之處,剮下一片肉來。那婦人立刻拿碗鹽水,潑了上去,只痛得李勝軍有如受了傷的野狗一樣大嚎起來!”

陶純純微微一笑,手掩櫻唇,含笑說道:“你當時可曾在當場親眼看見麽?”

梅三思愣了一愣,搖頭道:“沒有!”語聲一頓笑道,“那時我還不知在哪裏呢!”

陶純純嬌笑著道:“我看你說得真比人家親眼看見的還要詳細!”

梅三思又自呆了一呆,半晌後方自會意過來,原來她是在報復自己方才說她的那句話,於是柳鶴亭便又發現了她性格中的一個弱點,那便是:睚眥必報!

只聽梅三思大笑數聲,突又嘆息數聲,方自接口道:“一刀下去,還不怎的,三刀下去之後,李勝軍不禁又暈了過去,那獵戶卻仍不肯放過他,再拿冷水將他潑醒。那李勝軍縱是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要哀聲求告起來,那獵戶‘雙首狐’胡居卻獰笑著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殺死你的!’李勝軍心裏方自一定,胡居卻又接著道,‘我要等到剮你三百六十刀之後再殺你,每天十刀,你也至少可以再活幾十天。’李勝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只覺這句話比方才那兩盆冷水還要寒冷!”

柳鶴亭劍眉微皺,嘆息一聲,緩緩道:“那李勝軍固是可殺,但這‘雙首狐’胡居也未免做得太過火了些!”側目一轉,陶純純嘴角,卻仍滿含微笑!

她微笑著緩緩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李勝軍只怕要將那《天武神經》以及《藏經圖》的秘密說出,來為自己贖罪。”

梅三思雙掌一拍,脫口贊道:“又被你猜對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第四刀還未剮下去,那李勝軍果然便哀聲道,‘你若饒我一命,我便告訴你一個最大的秘密,讓你成為天下武林中的第一把高手。’那獵戶‘雙首狐’聽了,自然心動,便答應了。李勝軍便叫他發個重誓,不殺自己,那‘雙首狐’胡居便跪在門口,指天發誓道,‘李勝軍將那秘密說出後,我若再殺了他,永墮九輪,萬世不得超生。’李勝軍見他發下了這般重誓,便將那《藏經圖》的秘密說出來了!”

柳鶴亭劍眉微軒,不禁再為人類的貪生怕死嘆息。

只見梅三思濃眉一揚,朗聲接口道:“哪知他將這秘密說出後,那‘雙首狐’胡居竟將他手足一齊捆住,嘴裏塞上棉花,拋在滿山冰雪的野地裏,並在他耳畔冷笑道,‘我說不殺死你,就不殺死你!’但其實還不是和親手殺死他一樣!”

柳鶴亭望了陶純純一眼,兩人相對默然,梅三思接口又道:“李勝軍被拋在山地上,只聽得‘雙首狐’胡居得意的笑聲,愈去愈遠,放眼一望,四下俱是冰雪,連個鳥獸的影子都沒有,哪裏還會有人煙?他自知必死,只求速死,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即使想快些死都不能夠。”

柳鶴亭目光一垂,暗暗忖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當真是世上最淒慘之事。”

只聽梅三思長嘆又道:“就那樣躺在雪地上,他一躺又躺了一天,那時他已被凍得全身麻木,幾乎連知覺都沒有了,距離死亡,實在相去僅有一線。哪知就在這個時候,他竟遇上了救星,將他擡下山去,救轉過來,送了回家。只是他一連經過這些日子折磨,身上又有刀傷,他縱是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住,回到家後,便自一病不起,而他兩個哥哥,卻早已在他沒有回家之前,便按著《藏經圖》上的記載,出去尋經去了!”

他稍微歇息半晌,方自接口說道:“他躺在病榻上,想到他的兩個哥哥不久便會得經,練成武功,揚名天下,而他自己卻不久便要死去,他愈想愈覺氣惱,便愈想愈覺不是滋味,在病榻上偷偷寫了數十封內容一樣的密劄,派了個心腹家人,一一快馬送出。這些密劄的內容,自然是《藏經圖》的秘密,而他卻將這些密劄,發到每一個他所記得的武林高人手裏!”

此刻日色漸升漸高,映得梅三思頷下的虬髯,閃閃發著玄鐵般的光彩,他停也不停地接口道:“他命令那心腹家丁將這些信全都發出去後,自己只覺心事已了,沒有過兩天,就一命嗚呼了……”

說至此處,不由長嘆一聲,一腳將地上的一粒石子,踢得遠遠飛了開去,“噗”地落入昨夜秋雨的一片積水中,濺起四下水珠!

梅三思望著這些在日光下變幻著彩光的細小水珠,呆呆地出了半天神,又自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他固是安安穩穩地死在家裏,但是他的那一批書信,卻在武林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接到這批書信的,除了少林、武當、昆侖、點蒼、峨嵋、華山、長白,這武林中的七大門派外,其余也都是當時江湖上頂尖兒的一流高手,接到這些書信的人,心裏自然不免半信半疑,但練武之人只要聽得武林中有這種至高至上的秘笈出現,即使半信半疑卻仍要去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