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茭白轉去戚大戚二他們的病房, 挨個探望了一遍,他讓他們好好養傷,有困難就說。

趁著精神還沒徹底疲下去, 茭白去了趟戒毒所,他從戒毒醫生手裏接過梁棟的診斷報告,翻了翻,默了。

梁棟的毒癮偏重,要至少大半年才能出來。

真正的困難是在出來以後。

癮跟癮之間的區分很大, 網, 煙酒, 性, 毒, 這是它們戒掉的難易度從小到大排的, 就這麽個順序。

復吸太容易了。

徹底戒了的, 只有千分之一。誰能是那千分之一呢,誰都以為自己是,可誰都不是。

況且吸了毒, 內臟跟大腦都被損害了, 需要調養,恢復的程度看人。

錢是基礎。

財力, 支持和幫助,這三樣茭白都可以給梁棟。至於心癮,那要靠他自己來克服,一切都要看他的毅力。

茭白在室內籃球場見到了梁棟,他沒過去,就站在角落裏觀望。

身穿藍色上衣跟褲子,剃著板寸的病人們在打籃球, 梁棟坐在塑膠地上,瘦骨嶙峋的身子佝僂著,眼神呆滯地看著虛空。

“砰”“砰”“砰”

籃球從一個病人手中脫落,飛到了梁棟腳邊,一下一下彈起落下,他混黃的眼珠先挪過去,接著是腦袋,再是上半身。

幾秒後,梁棟單手扣住快要滾走的籃球,反射性地拍了拍。

手臂不住抽動,那是對生的渴望。

梁棟腿部的骨節咯咯響,肺腑牽動的頻率快了一分,他緩緩站了起來。

茭白離開籃球場,他在重新活躍起來的奔跑和喊叫聲裏咂嘴:“接下來去哪?”

戚淮落後兩步跟著他,聞言就轉腦子,一堆待處理的公務往外冒:“要我給你安排行程?”

那是迫不及待的語氣。

“……明天開始吧。”茭白腳下一個踉蹌。

當晚茭白支走戚淮,孤身一人去找姜焉,在他那車庫改造的房子裏過夜。

整個樂隊為茭白來了場搖滾狂歡,嗨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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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開始接觸戚氏的工作。項目都是團隊去談,等到雙方交涉的差不多了,文件會交到茭白手上,他看完蓋章。

雖然團隊都是戚以潦的心腹,但茭白還是會查資料,了解大量金融類知識。

一天下午,茭白忙得眼袋發黑,嘴上長燎泡,他沒留神弄灑了可樂,正想罵人的時候,戚以潦的小姑來了戚氏。

小姑不再是光頭,她留著長度在肩膀部位的蓬松卷發,耳朵上掛著一對精致耳環,還化了妝。

文藝清麗中多了一份嫵媚。

茭白停下收拾辦公桌的動作:“小姑,你這是才回國?”

“回來有幾天了。”小姑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她還是感性,只是看見茭白站在一堆文件後面,眼睛就紅了,“小白啊,你一定很辛苦吧,拔苗助長,哎。”

茭白:“……”

戚淮送了咖啡進來,他沒和長輩打招呼就直奔茭白那裏,要幫其整理桌面。

茭白揮手打發道,“不用,你忙你的去。”

戚淮抽了幾張紙巾,給茭白擦身前的臟汙:“待會有個會。”

“知道了。”茭白不耐煩地去休息室,他換了幹凈的衣服出來,發現辦公桌已經清理過了,戚淮不在,就小姑坐在沙發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

“怎麽?”茭白上下打量自己。

“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淮淮那孩子長得出色,能力也強,幸運又不幸運。”小姑喝了口咖啡,“幸運的是,他是個旁支,不幸的是,他只是個旁支。”

旁支,血緣關系不近,不會遺傳疾病。但秘書是優秀旁支的最高位置。

茭白不做評價。

那不是很正常的嗎,哪有好事全占的。戚以潦作為直系,在科研院躺著呢。

“小姑,你來找我是?”茭白轉了轉辦公桌上的大白貓擺件。

小姑正要說話,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眼角眉梢瞬間點亮一簇溫暖的柔光。

現在的她有了想結婚的人,退出了不婚群體,她還想在四十出頭的高齡要個孩子。不是為戚家的龐大基業,是為她自己,她想十月懷胎生下一個孩子,叫她媽媽。

所有事都是全新的嘗試。

“我是從科研院過來的。”小姑掛掉電話說。

茭白等著下文。他記得科研院今天有送報告過來,沒什麽特殊情況出現。

“我們家的事,蘭蘭母親想必都跟你說了。”小姑面容哀傷,“直系成年以前都還算正常,成年後,智商越高,精神上的不穩定幾率就越大。”

“會過度恣肆,縱欲,暴力,殘虐,瘋癲……”小姑憶起了什麽,握著咖啡杯的手有點抖。

茭白咬著維c,腦中浮現他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些報道,就是小姑形容的那樣。沈寄知道戚以潦的家族有遺傳病,去年對立期間就對症下藥,雇平台大肆抹黑戚家,戚氏,戚以潦。今年網上已經很難找到蛛絲馬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