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5/6頁)

陳一銘實在是沒勇氣走近,他停在一個避風處,喊了一聲:“董事長。”

背對著他的人身體一僵,一把爛泥就朝他砸了過來。

陳一銘躲開了。

這是他跟了沈寄的這些年以來,第一次躲。

感受是用語言形容不出來的,陳一銘倒不是有多暢快,畢竟當年進沈氏是他的夢想,成為董事長一助更是他人生輝煌時刻,薪水好處和虛榮也沒少拿,他就是感覺,人生是場戲劇。

沈寄始終背對著陳一銘。

陳一銘心想,茭白讓他來這一趟,比任何人的任何報復都要來得有效。

看看,他這個高高在上,俯視萬物的前上司現在都不直面他。

一條跪了多年的走狗站起來了,主子卻成了狗。

這對主子而言,是多麽大的恥辱。

陳一銘隔著這個距離掃了掃沈寄一身,茭白不將受過的苦一筆筆討要回來,其他人可不那麽想。

掃了一會,陳一銘得出一個粗淺的接菌,沈寄沒有茭白慘。當時在鐵籠裏,茭白沒有被醫治,沈寄在這裏得到過治療。

戚家人要沈寄活得長久。

茭白去年受的罪,八成都沒告訴章枕。

陳一銘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就開錄音,主動說起他和茭白的計劃,他說得詳細,爆開茭白行動過程中的吐槽。

作為資深助理,陳一銘很會揣摩人心,尤其是他老板的心思,熟能生巧,幹好多年了,而且他的記性也強,直接將那一幕幕接近完整地口述出來。

沈寄的背部佝僂下去,呼吸聲沉亂,喉嚨裏碾出被當成傻子玩弄的憤恨,他就像被鎖在海底的老怪物,無能狂怒。

“就是這手電筒。”陳一銘把新買的手電筒丟過去,“我當時提議,你一出鐵籠,我就匯報說行跡暴露,跳過手電筒那部分,茭白說不行,就算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如果他是完整的,沒裂開,你還是要我或者保鏢們碰他,到那時他就沒辦法糊弄過去。”

“滾!”沈寄怒吼。

陳一銘擱以前肯定滾了,這會兒沒動:“董事長,茭白對你從來就不是欲擒故縱,是你個人的自我欺騙。”

“你原先的那些床伴小情,他們性格活潑會來事,卻不敢真正的違背你的指令,他們還是會迷戀你。”陳一銘說,“你欺騙自己,是因為你不能接受,這世上有人不被你的權勢臣服,在你費心思經過一番教訓,意識到自己動了心,給了所謂的特權之後,他沒有回應你的動心,沒有對你垂下脖頸任你撕咬,反而還保有獨立的人格,堅決不做你的附屬品,這是你放不下茭白,一再做出不符合你身份事情的根本。”

頓了一下,陳一銘輕飄飄道:“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老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沈寄猶如被人狠剁了幾下脊梁骨,下意識反駁:“你懂什麽,我愛他!”

陳一銘的面皮抽搐,他將去年就想說的一番話抖了出來:“董事長,不是每種占有欲都是愛,也有的就是對玩具小寵物的獨占。”

沈寄徒然把頭往後轉,又在中途轉回去,他的背後傳來聲音,“在一段感情裏,愛和性,不能分開。”

“為什麽不能分開?”沈寄猙獰地皺緊眉頭,臟臭的氣息紊亂,他說著什麽話,開講座給世人解答似的。

陳一銘凝神聽了一段,整理起來大概就是,那是正常的應酬,逢場作戲,養幾個人是生理上的紓解。

到他那個層面,但凡是功能齊全的誰不養人,這跟情感沒有關系。

陳一銘聽到這些,一點都不意外,給極度自高自大的人講道理等於白費口水,況且,他也不是來當老師的。

不多時,有嘈雜聲響起。

陳一銘的手機上放起了沈氏記者招待會視頻,他把音量開到最大:“董事長,沈氏改頭換面了。”

視頻裏是記者提問,沈而銨回答,他從容沉靜,沒有結巴。

采訪稿提前給了他,他有準備。

那些問題裏就有針對沈而銨結巴的內容,他由記者問,說明是他想把自己的缺陷透露給外界。

沈而銨回答的時候說了,他請了老師,會改正。

所以,一個有點結巴的董事長,不是完全走不下去,只要肯下功夫。

岑家的太子爺年輕,沈氏的新董更年輕。

商界那片地,有一半都給了年輕人。新鮮血液的加入,會帶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招待會視頻放完,陳一銘就打開宴會視頻,他沒管沈寄什麽反應,倒豆子一樣倒出他寫下來,背熟的稿子。

那都是些跟沈寄結交多年的合作商友人,他們全部出席了當晚的宴會,對沈而銨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就連楮家老爺子都出席了。

戚以潦也有現身。這相當於是給沈而銨站隊,助威。

沈而銨上位後來勢洶洶,沈氏的人員有大面積流動,注入了一批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