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7頁)
警鈴持續整整響了一分鐘,帶起了一股逃亡的味道。
船上不能待了,下海才有一線生機。大家必須盡快遠離大船,一刻都不能耽誤。
船員們奔到生活區,那裏有救生艇。
本來船上放了兩個,今年上半年有個破損了,船長一直說更換,都給忘了。其他人也沒想起來提醒。
這條航線跑了很多次都沒問題,他們大意了。
好在這趟有幾個同事沒跑,一艘救生艇能坐得下。
至於多出來的那個外來者,管不了。
所以從救生艇入海,到船員們穿著救生衣坐進去,這個過程裏都平安無事,沒人爭搶打鬥。
趙叔被老頭打暈了丟在救生艇裏,沒顧得上茭白。
老頭早就看出了他和茭白的關系不是呈現給外界的那樣,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才沒丟開他,又或許是帶他一個是舉手之勞,權當給自己和還沒出世的孫子積德。
茭白沒力氣了,擠不上去。齊子摯和禮玨也不行。
三人要麽傷得重,要麽手無縛雞之力,於是就有了他們坐在甲板上面,望著救生艇遠去的畫面。
“完了……”禮玨瞪大空洞的雙眼。
齊子摯把他抱在懷裏,安慰的話全悶在了破裂的喉間。
甲板上的海風裏卷著禮玨的哭聲。
茭白隔著衣物摸到脖子上的項鏈,捏緊,那夥人還能帶上趙叔,這就行了。
沉船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在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茭白眯著眼睛看連在一起的海與天,看久了,眼睛疼,他站起身,掉頭去船艙找救生衣。
片刻後,茭白有種被人掐著臉,挑開嘴,強行灌進來一大桶濃稠狗血的惡心感。
因為他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千辛萬苦地找到了兩件救生衣。
全被齊子摯搶走了。
硬生生搶走,還給了他一刀。
就是那把刀,老子昨晚用來給他挖爛肉,清理傷口。
茭白臟話都不想說了,槽也不想吐了,他捂著流血的肚子癱坐在地上,盯著給禮玨穿救生衣的齊子摯。
這一刻,船在往下沉。
海鳥從甲板上空飛過,傷痕累累的翅膀撲扇著,嘴裏發出難聽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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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再去找找啊。”禮玨揪著喘不過來氣的心口衣服,“茭白怎麽辦?他沒救生衣怎麽辦?”
齊子摯檢查弟弟的救生衣是否穿好。
“大哥!”禮玨哆嗦著,“我們不能把他丟下啊!”
齊子摯包著碎布條的半邊臉一陣刺痛:“小玨,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綁他嗎?”
禮玨下意識捂住耳朵不想聽,大哥卻強硬地拉下他的手,一字一頓:“齊家能有今天,第一份力就是他出的。”
齊子摯沒有時間慢慢說,他只說了幾個節點。
禮玨聽了一部分,耳邊就嗡嗡響:“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齊子摯拿起船上的最後一件好救生衣,在那一瞬間,他看了一眼還坐在不遠處,用兩只通紅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的青年。
不禁愣住。
之後是無法形容的怪異。
為什麽那麽平靜?就像是……上帝在看醜陋的人類一樣。
齊子摯才翻上來的不明情緒,就被他的想法裹挾的怒氣壓下去,他不再看青年。
如果他再看一眼,就會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想要咬下他一塊肉的憤恨。
齊子摯幾下就船上救生衣,撈起弟弟帶到護欄前:“跳!”
禮玨哭著搖頭:“不……我不……茭白還在船上……大哥……他流血了,你為什麽……”
齊子摯咬牙拎起弟弟,將救生圈和他一起拋下海。
“茭白——”
禮玨嗆了水,他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就被跳下來的大哥推趴到救生圈上面。
齊子摯就要推著弟弟走,他感應到了什麽,回頭仰望。
護欄那裏趴著一道瘦高身影。
一條手臂垂下來,指間的血跡滴滴答答往下滴落,又被海風吹散。
齊子摯知道自己這個位置不會被沾到血,可他就是感覺面上有一滴,還就在他包著布條的那一塊。
血很燙。
布條下的傷口仿佛被灼痛了一樣。
齊子摯猝然就將視線收了回來,推著弟弟離開的身形隱約有一兩分倉皇。
船上只剩下茭白一個人。
茭白把自己肚子上的傷簡單處理了一下,之後就隨便在哪躺著不動。他之前跟齊子摯說他不會水,那是假的,他會,而且還不錯。
但現在的他一下水,撲騰一小會就會沉下去。
沒力氣。
茭白看齊子摯跟禮玨的活躍度,後者的沒變,前者的卡在49。
先睡會吧。茭白撐不住地閉上了雙眼。
肚子好疼啊,媽得。
這一刀要記下來,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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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玨在海上飄著,求生欲讓他很快就沒辦法擔心茭白,他拼命地跟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