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一張紙被折得皺皺巴巴,什麽圖形都沒折出來,沈而銨的手指收攏,用力捏緊彩紙,他做了個深呼吸,撈起手機聯系一個號碼,發過去一句信息。

-幫我查一下這個賬號剛才登錄的地址。

沈而銨彎下來,額頭抵著機殼,他啃了幾次微涼的唇角,又發過去一句。

-我想知道陳一銘今晚都派人查了什麽東西。

沈而銨刪除記錄,安靜地坐著。

另一邊,齊子摯蹲在地上看資料,他蹲了有好幾分鐘,遲遲都沒起來。

手腳僵硬,面色緊繃。

齊子摯捏著資料的手發白:“沈董,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沈寄深坐在皮椅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槍,他已經過了最憤怒的階段,現在就在想怎麽出這口氣:“幾個月前的那起車禍,我要是運氣不好,現在已經在地底躺著了。”

齊子摯說不出話來。

剛才那句話,他不過是存著僥幸的心理下意識說的,這份資料的真實性沒有疑點。

齊子摯的眉頭一點點地皺了起來,越來越皺,像是突然有一座雪山壓在了他的頭頂,又冷又重,這壓力跟多大的項目都沒關系,它來自他的私事,家族,他的小弟。

齊子摯即將三十而立,他很早就接管了家族企業,被貼上年輕有為的標簽,事業上的發展一直都很可觀。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自己的失敗,來得猝不及防。

身為一個兄長,齊子摯太縱容小弟,除了勸他別一心想進沈家,其他的都是要什麽給什麽,這才導致他鑄成今天的大錯。

這資料上的內容讓齊子摯感覺就是一個故事,只不過名字和他小弟相同。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小弟竟然和那個曾經住在沁心園的年輕人合謀,算計沈家。

雇逃逸多年的罪犯開車撞沈氏家主,綁架大師的妻兒,威脅他在運勢上造假,欺騙老太太。

這一樁樁,都令齊子摯太陽穴脹痛。

齊子摯慢慢站起來:“沈董,我小弟還沒找到,等他來了,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但是,”

齊子摯在商界打拼多年,雖然手段跟成就都不如沈寄,卻也是能獨擋一面的人物,他的心底再暴亂,面上都是沉著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提一下,所有事的主謀?”

沈寄玩槍的動作停了停。

“我小弟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齊子摯道,“這樣嚴絲合縫的計劃,我小弟想不出來,他身邊也沒有那種能人。”

“另外,我實話跟您說,兩年前,我小弟就要我威脅大師,讓他在茭白的命理上造假,好讓你們將其趕出沁心園,威逼利誘都用過了,他不肯配合,我們只好作罷。”

“那時候我小弟也瞞著我去找大師的弱點,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找到。”齊子摯看著已經放下槍的沈寄,言有所指,“所以,大師妻兒的地址,不會是他自己查出來的。”

沈寄豁然撐著桌面起身。

一股駭人的氣壓襲向齊子摯,他的鬢角滲了汗:“沈董,我小弟只是一時糊塗,茭白卻是……”

沈寄舉起了槍,對準了齊子摯。

殺氣從黑洞洞的槍口裏彌漫出來,往齊子摯裏攏,他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字一頓:“蓄、謀、已、久。”

“砰”

子彈劃開虛空,擦過齊子摯的耳朵,飛進他身後的墻壁裏。

槍被沈寄暴力砸在了落地窗上。

玻璃沒有破開,槍卻在那股可怕的撞擊力下摔出了裂痕。

沈寄猶如被人戳到脊骨,憤怒得咬合肌發顫,眼眶血紅欲裂,他自己捋出來龍去脈是一回事,聽別人當面提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顏面丟盡。

他的小狗,寧願讓自己涉險,也要利用齊霜安排那一場車禍。

絲毫不擔心肇事司機手一抖油門踩過了,車撞狠了,坐在車裏的自己會缺少幾個零件,還是命喪當場。

聰明,狠心,對自己,對別人都是。

先制造一出他自己跟金主都在場的車禍,給老太太留下他作為吉祥物並不稱職的印象,同時還要金主受輕傷,好讓自己避開被罰的可能。

之後再動用大師那步棋,結合車禍,讓老太太堅信他的命盤發生改變,從福星成為災星。

最了不起的是,那條小狗捏準了他主子厭煩命盤相關,不屑在相關人和事上費心思的性情。

車禍時還用一個眼神給他主子下了個鉤子。

厲害。

每一步都設置的那麽精細,不知道謀劃了多長時間。

就那麽想離開沁心園,擺脫沈家,甩開沈太太人選的名額。

——大步向前,毫不猶豫。

沈寄的喉嚨裏湧上一股腥鹹,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抖著手打電話,手背青筋直往上突:“滾進來!”

陳一銘提著心進辦公室,濃郁的血腥味撲了他一鼻,他看見齊子摯的左耳上都是血,不禁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