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茭白覺得自己跟沈家犯沖。

為了掙脫老的手裏的狗鏈跳出困境,他付出了左手骨折的代價,休養好了才去三中上學。

結果呢,滿打滿算才上了一個月,這回為了小的,又進醫院了。

還是上次住的那家醫院,巧了。

醫院是沈氏旗下的,得看沈家人的眼色做事。上次茭白是無人問津的小白菜地裏黃,這次有沈少爺護送,引起了醫護人員的匪夷所思不說,待遇更是大不相同,茭白一路暢通無阻地住進了VIP房,得到了最好的醫療服務,一系列檢查也很順利。

然而這並不能減輕他的疼痛感跟低迷情緒。

茭白癱在病床上,原身的身體垮了,大大小小一堆問題,他接管後本想好好修復,可皮炎還沒解決,骨頭都折兩次了,還引發到了尾椎的傷。

最糟心的是,原著裏梁棟只斷了一根肋骨,他三根。

怎麽著,是認為他的體質遠遠不如梁棟,斷一根不合理是吧?

這他媽的。

茭白太疼了,不敢咳嗽,不敢做深呼吸,他只敢小口小口吸氣,可還是疼得冷汗直流,四肢虛脫。

不行了,必須給自己做做心理輔導,不然他就要被負能量吞噬。

於是茭白想啊,他早就已經死了,血流一地,死無全屍。現在還能活著,只因為他是玩家,一個被某種神秘規則選中的靈魂體。

那難搞,被動,遭罪等一系列局面都是必然要承受,要去克服的。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再者說,他本來要被分配到另一個世界,應付二十個好友,還要把他們一個個往“我的男友”組裏拉,那是限制級加修羅場加菊花殘滿地套的屎黃歲月。

能留在《斷翅》裏,純碎是他在被傳送的過程中出現了類似代碼一類錯誤,又跟將死的原主王初秋綁定融合,無法修改並送回屬於他的正確世界線上。

二十變成八。

“我的男友”組變成四個什麽生啊世啊的組。

非限制級。

可以了,偷著樂吧。

茭白閉上眼睛彎起嘴角,呵呵,我真是個會開導自己的小天才,牛。

想通了,舒坦了。

任務要完成,這身體的永久支配權要得到,罪也不能白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沈而銨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茭白彎唇的樣子,他愣了愣才輕帶上門。

茭白沒睜眼,他現在說話都疼,所以他暫時拒絕跟沈而銨交流。

沈而銨在病床邊立了片刻,他低了低頭,將醫生透露的檢查結果轉告給茭白。

“臟器沒有造成損傷”“不需要做手術”“固定帶”等字眼往茭白的耳朵裏鉆,他滿腦子都是,幸虧他出門前把鍋上的火關了,否則豬蹄就成炭了。

.

沈而銨天天來,一天三趟,早上上學,中午放學,晚上放學,早中待的時間短,就十分鐘左右,晚上要長一些,大概半小時到一小時,他通常是沒有話說的,就安安靜靜地坐著。

茭白起不來躺不下去就想斷水,可醫生給他列舉不喝水會誘發多少疾病,他就很艱難,咬著牙喝。每次茭白憋了又憋,憋不住地起床撒尿的時候,只要沈而銨在旁邊,就會立即過來幫他,等他撒完了,又小心護著他躺好。

沈而銨的手法很快就從生澀變得熟練,有專業護工的架勢,他顯然是為了照顧好茭白特地學的,知道怎麽做才能盡量不讓茭白牽拉到骨折的地方。

但茭白沒有被沈而銨的細心嚇到,也沒感動得不能自已。因為《斷翅》裏有相關交代,沈而銨也這麽照顧過為他斷肋骨的梁棟。

死黨的身份,真的嫁接到了茭白頭上。

住院第三天,茭白的疼痛感有所緩和,早上他在“你的好友已上線”的提示音裏,看著推門進病房的沈而銨,聲音幹啞地問道:“幾根?”

這問題沒有任何鋪墊,來得突兀,沈而銨卻聽懂了,他道:“七根。”

茭白眨眼,沈而銨頭像上那片蟶山原本是一片蕭瑟灰暗,現在回春了,有了一點綠意。

沈而銨放學回了趟住處才過來,他將拎在手裏的布袋放到桌上:“不夠?”

茭白回過神來:“夠了。我問你個問題,過來坐。”

沈而銨搬椅子坐到床邊。

於是茭白就近距離欣賞了一番沈而銨的盛世美顏,那夥人腦袋瓜子挺靈光的,知道避開他的臉。

他們想必是都清楚,只要不搞出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外傷就沒問題。

因為依照沈而銨的性子,他不會和誰分享喜怒哀樂,更不會讓人知道自己衣物下的傷口。

茭白瞧著沈而銨纖長濃密的睫毛犯傻,那問什麽問題?沒啥好問的了吧,他又不關心那夥人的死活。

不是,有要問的,想想先問哪個,茭白“誒”了一聲:“我這幾天是疼得厲害才不說話的,不是故意不搭理你,晾著你。”他不假思索道,“背有點癢,你幫我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