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頁)

她一直工作到手上的變形道具再次失效,方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助手他們很貼心地給她把梯子留下了,還特地放在了和樹下女屍相反的一面,省得心老師辛苦一晚上,回來時還要看對方臉色。咱不受那個氣。

蘇越心心說我不管從哪個方向上去我肯定都要蹲她頭頂啊,我蹲她頭頂她肯定就要瞪我啊,想出這主意的人是不是沒腦子……

再一想助手那隨時隨地往地上滾的腦袋。蘇越心沉默了。

不管怎樣,對方畢竟是好意,蘇越心在心底對人說了句謝謝,打著呵欠從梯子上踩上去,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掛著繩的那根樹幹上。樹下女屍又開始轉頭瞪她,蘇越心一面打著呵欠一邊轉過尾巴,在自己頸前蹭了蹭,從頸前的小盒子裏面卷出一把水泵鉗。

那水泵鉗鉗口都是鋸齒,看著就夾人很痛,夾起舌頭來更痛。樹下女屍盯著水泵鉗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將臉轉了過去,不做反應了。

蘇越心無聲松口氣。她倒不怕對方發難,主要今晚真的好累,她不想打架了……

蘇越心有些疲憊地眯了眯眼,感到胡須邊傳來了場景變換的氣息。她睜開眼,原地伸了個懶腰,正要從樹上往下跳,忽聽一個聲音從身後傳出:“蘇越心?”

蘇越心:……

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頓,警覺地轉過頭去,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半蹲半跪在身後的枝葉陰影裏。

烏雲遊過,被遮擋的月光緩緩泄出。清泠泠的光芒從枝葉間漏下,漏在身後男人的臉上,他就著這點月光,沖蘇越心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是你曾告訴過我的名字。我現在還這麽叫你,應該沒問題吧?”

蘇越心就是那只黑貓——直到剛才之前,這對於白河來說,都只是一個腦洞過大的猜測而已。

盡管種種跡象都早已有所暗示:似曾相識的眼神、藤蔓對黑貓展示出的丟人舔狗屬性,以及阿梨說的那支測電筆……

那種東西白河只在蘇越心的身上見到過。再聯系一下昨夜黑貓失足從樹上跌下的畫面,白河一開始還以為它是被自己撞翻簸箕的動靜嚇到了,現在想想,或許真正嚇到它的,是“蘇越心”這三個字。

——但對於白河來說,這個想法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以相信了。

倒不是說一個玩家變成NPC這件事有多麽匪夷所思,而是因為,這件事背後所暗含的信息讓他下意識地拒絕接受。

在之前的遊戲裏,白河不是沒有見過變成NPC鬼怪的玩家。而這些玩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死在了遊戲裏,就像上一個副本中的蔣小依那樣。

這部分玩家變成的鬼怪,往往沒有理智,充滿兇性,而他們的結局,也無外乎兩種——要麽是被副本裏其他野怪打死,要麽是被曾為同伴的玩家打死。

白河也曾是下手消滅它們的玩家之一。他堅信在變成了野怪的那一刻,它們的自我就已湮滅,然而當面對的對象換成蘇越心時,他卻沒法這麽信誓旦旦地說服自己了。

而到現在,無論他再怎麽不願意接受,事情的真相都已經昭然若是。那黑貓對他問話的回應就是最好的答案——她那一瞬間展露出來的錯愕與防備,白河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

她甚至還打算裝傻……白河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思索片刻後非常敷衍地調整了一下表情,歪頭沖自己“喵”了一聲。

白河:“……我知道你會說話,也聽得懂別人說話。帽帽和我說了,你還會說‘謝謝’。”

“……”黑貓的耳朵明顯耷了下來。

失策了,早知道就該做一只沒有禮貌的貓。

白河望著她那樣,無意識地勾了下唇角,然而她現在的模樣,嘴角卻又很快壓了下去。他一只手抓著頭上的樹枝,一只手背在身後,死死拽著一個勁扭動想往前竄的藤蔓,放緩了聲音道:“你真是蘇越心嗎?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

“……”

黑貓不答,只低頭用前爪撥著長在樹枝上的細嫩枝葉,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白河眸色微沉,又問道:“你現在是被困在這個副本裏面了嗎?你還能變成人嗎?”

黑貓裝模作樣地舔舔爪子,然而白河看得清楚,她的舌頭根本就沒有碰到自己的毛。

白河:“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是不能和我說話嗎?可你和帽帽都說了。”

黑貓的耳朵動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越心竟似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委屈。

她擡眸望了他一眼,白河卻像是誤解了她這一眼的意思,掐著樹枝的手緊了一緊:“果然,你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是嗎?”

蘇越心:……倒也沒這個說法。不過硬要這麽說也沒錯。

自打在某個青樓副本裏接二連三傳出NPC和玩家私奔(未遂)的事件後,總部就對NPC和玩家的交流這一塊抓得比較嚴了。在正式的遊戲過程中,涉及到工作人員真實身份和來歷的信息都是嚴格禁止透露的,不然按照蘇越心的性子,倒是更樂意直接和白河把話說開,這樣對兩個人都更輕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