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到濃時情轉薄(第3/5頁)

——明月心和燕南飛是為了誰而死的?

——小婷是為了誰而逃?

他掙紮著爬起來,沖出陋巷,巷外正有一匹奔馬急馳而過。健馬驚嘶,騎士怒叱,一條鞭子毒蛇般抽了下來。

傅紅雪一反手就抓住了鞭梢。他狂醉、爛醉,已將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但他畢竟還是傅紅雪。

馬上的騎士用力奪鞭,沒有人能從傅紅雪手裏奪下任何東西,“噗”的一聲,馬鞭斷了。

傅紅雪還站著,馬上的騎士卻幾乎從鞍上仰天跌下去,可是他的反應也不慢,甩蹬離鞍,淩空翻身,奔馬前馳,這個人卻已穩穩地站在地上,吃驚地看著傅紅雪。

傅紅雪沒有看他,連一眼都沒有去看,現在他唯一想看見的,就是一壇酒,一壇能令他忘記所有痛苦的烈酒。

他就從這個人面前走了過去,他走路的樣子笨拙而奇特,這個人眼睛裏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忽然見到鬼一樣。

他立刻大喊:“等一等。”

傅紅雪不理他。

這個人又問:“你是傅紅雪?”

傅紅雪還是不理他。

這人突然反手拔劍,一劍向傅紅雪脅下軟肋刺了過去,他出手輕靈迅急,顯然也是武林中的快劍。可是他的劍距離傅紅雪脅下還有七寸時,傅紅雪的刀已出鞘。

刀光一閃,鮮血飛濺,一顆大好頭顱竟已被砍成兩半。

人倒下,刀入鞘。傅紅雪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這個人一眼。

05

夜已很深,這小酒鋪裏卻還有不少人,因為無論是誰,只要一進來就不許走。

因為傅紅雪說過:“我請客,你們陪我喝,誰都不準走。”

他身上帶著惡臭和血腥,還帶著滿把的銀票和金錁子,他的惡臭令人厭惡,血腥令人害怕,那滿把的金銀卻又令人尊敬,所以沒有人敢走。

他喝一杯,每個人都得陪著舉杯,外面居然又有兩個人進來,他根本沒有看見那是兩個什麽樣的人,這兩個人卻在盯著他,其中有一個忽然走到他對面坐下。

“幹了。”

他舉杯,一飲而盡,居然還是沒有看看這個人,連一眼都沒有看。

這人忽然笑了笑,道:“好酒量。”

傅紅雪道:“嗯,好酒量。”

這人道:“酒量好,刀法也好。”

傅紅雪道:“好刀法。”

這人道:“你好像曾經說過,能殺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傅紅雪道:“我說過?”

這人點點頭,忽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殺的那個人是誰?”

傅紅雪道:“剛才我殺過人?我殺了誰?”

這人看著他,眼睛裏充滿笑意,一種可以令人在夜半驚醒的笑意:“你殺的是你大舅子。”

傅紅雪皺起眉,好像拼命在想自己怎麽會有個大舅子?

這人立刻提醒他:“你難道忘了現在你已是成過親的人?你老婆的哥哥,就是你大舅子。”

傅紅雪又想了半天,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這人忽然指了指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那個人,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跟他來的是個女人,正遠遠地站在櫃台旁,冷冷地看著傅紅雪。

她很年輕,很美,烏黑的頭發,明亮的眼睛,正是每個父母都想有的那種女兒,每個男人都想有的那種妹妹,每個少年都想有的那種情人。可是她看著傅紅雪的時候,眼睛裏卻充滿了仇恨和怨毒。

傅紅雪終於也擡頭看了她一眼,好像認得她,又好像不認得。

這人笑道:“她就是你的小姨子。”

他生怕傅紅雪不懂,又在解釋:“小姨子就是你老婆的妹妹,也就是你大舅子的妹妹。”

傅紅雪又開始喝酒,好像已被他說得混亂了,一定要喝杯酒來清醒。

這人又問道:“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想幹什麽?”

傅紅雪搖頭。

這人道:“她想殺了你。”

傅紅雪忽然嘆了口氣,喃喃道:“為什麽每個人都想殺了我?”

這人又笑了:“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這屋裏坐著十三個人,至少有七個是來殺你的,他們都想等你喝醉了再動手。”

傅紅雪道:“要等我喝醉?我怎麽會醉,再喝三天三夜都不會醉。”

這人微笑道:“既然再等三天三夜都沒有用,看來他們現在就會動手了。”

就在這時,只聽“叮”的一聲,一只酒杯掉在地上,粉碎。本來拿著這酒杯的人,手裏拿著的已是把厚背薄刃的砍山刀。他向傅紅雪沖過來時,一柄練子槍,一口雁翎刀,一條竹節鞭,一把喪門劍,也同時擊下。

使劍的一個年輕人眼睛裏滿布血絲,口中還在低吼著:“黑手復仇,道上的朋友莫管閑事。”

說完這句話,他就怔住,他的四個同伴也怔住,五個人就像是石像般動也不動地站著,因為他們手裏的兵刃已沒有了,五件兵刃都已到了坐在傅紅雪對面的這個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