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鬥之前(第2/5頁)
傅紅雪慢慢地走過已被荒草掩沒的小徑,手裏緊握著他的刀。
欄杆上的朱漆雖然已剝落,花樹間的樓台卻還未倒塌,在陽光下看來依舊輝煌。
這地方當然也有它輝煌的過去,如今為什麽會落得如此淒涼?
一雙燕子從遠方飛來,停在六角亭外的白楊樹上,仿佛還在尋找昔日的舊夢。
只可惜白楊依舊,景物卻已全非了。
燕子飛來又飛去,來過幾回?去過幾回?
白楊不問。
白楊無語!
白楊無情。
傅紅雪忽然覺得心在刺痛。
他早已學會白楊的沉默,卻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學會白楊的無情!
燕子飛去了,是從哪裏飛來的燕子?庭園荒廢了,是誰家的庭園?
傅紅雪癡癡地站著,仿佛也忘了自己的人在哪裏?是從哪裏來的?
他沒有想下去,因為他忽然聽見有人在笑。
笑聲清悅甜美如鶯。
是暮春,草已長,鶯卻沒有飛。
鶯聲就在長草間。
長草間忽然有個女孩子站起來,看著傅紅雪吃吃地笑。
她笑得很美,人更美,長長的頭發烏黑柔軟如絲緞。
她沒有梳頭,就這麽樣讓一頭絲緞般的黑發散下,散落在雙肩。
她也沒有裝扮,只不過輕輕松松地穿了件長袍,既不像絲,又不像緞,卻偏偏像是她的頭發。
她看著傅紅雪,眼睛裏也充滿笑意,忽然道:“你不問我為什麽笑?”
傅紅雪不問。
“我在笑你。”她笑得更甜,“你站在那裏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呆子。”
傅紅雪無語。
“你也不問我是誰?”
“你是誰?”
傅紅雪問了,他本來就想問的!
誰知他剛問出來,這頭發長長的女孩子就跳了起來,叫了起來。
“我就在等著你問我這句話。”她跳起來的時候,兇得就像是只被惹惱了的小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站著的這塊地,是誰家的地?你憑什麽大搖大擺地在這塊地上走來走去?”
傅紅雪冷冷地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這地方是倪家的。”她用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倪家的二小姐,只要我高興,我隨時都可以趕你出去。”
傅紅雪只有閉著嘴。
一個人在別人家裏晃來晃去,忽然遇見了主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倪二小姐用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忽然又笑了,笑得還是那麽甜。
“可是我當然不會趕你出去的,因為……”她眨了眨眼,“因為我喜歡你。”
傅紅雪只有聽著!
——你可以不喜歡別人,卻沒法子不讓別人喜歡你。
可是這位倪二小姐已經改變了主意:“我說我喜歡你,其實是假的。”
傅紅雪又忍不住問:“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
“知道些什麽?”
“我不但知道你的武功,連你姓什麽,叫什麽,我都知道!”
她負著雙手,得意洋洋地從長草間走出來,斜著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傅紅雪。
“別人都說你是個怪物,可是我倒覺得你非但不怪,而且長得還蠻好看的。”
傅紅雪慢慢地轉過身,走向陽光下的角亭,忽又問道:“這地方只剩下你一個人?”
“一個人又怎麽樣?”她眼珠子轉動著,“難道你還敢欺負我?”
“平時你也不在這裏?”
“我為什麽要一個人待在這種鬼地方?”
傅紅雪忽又回頭,盯著她:“現在你為什麽還不走?”
倪二小姐又叫了起來:“這是我的家,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為什麽要受別人指揮?”
傅紅雪只好又閉上嘴。
倪二小姐狠狠地盯著他,好像很兇的樣子,卻又忽然笑了:“其實我不該跟你吵架的,我們現在就開始吵架,將來怎麽得了?”
將來?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沒有將來的?
傅紅雪慢慢地走上石階,遙望著遠方,雖然陽光正照在他臉上,他的臉還是蒼白得可怕。
他只希望杜雷快來。
她卻還是逗他:“我知道你叫傅紅雪,你至少也應該問問我的名字。”
他不問,她只好自己說:“我叫倪慧,智慧的慧,也就是秀外慧中的慧。”她忽然跳過欄杆,站在傅紅雪面前,“我爸爸替我取這名字,只因為我從小就很有智慧。”
傅紅雪不理她。
“你不信?”她的手叉著腰,頭頂幾乎已碰到傅紅雪的鼻子,“我不但知道你是幹什麽來的,而且還能猜出你等的是什麽人。”
“哦?”
“你一定是到這地方等著跟別人拼命的,我一看你神色就看得出。”
“哦?”
“你有殺氣!”
這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子也懂得什麽叫殺氣?
“我也知道你等的人一定是杜雷。”倪慧說得很有把握,“因為附近幾百裏地之內,唯一夠資格跟傅紅雪鬥一鬥的人,就是杜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