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妙手仙猿暗用測天尺(第2/5頁)

這時已近黃昏,店中愈形雜亂。

這座店居然買賣很好,竟又推出兩三撥客人去。

跟著掌上燈來,晚飯後才稍覺清靜些。

由伍宗義請這位北路鏢頭蔣老師傅分撥守鏢、巡風、動手的,指派定了,大家倒免得臨事張惶。

蔣老師道:“伍二弟,你千萬不要客氣,我可不敢那麽放肆。我是久在北方,連我們淮上清風堡綠竹塘我全不常到,這一帶我更是不熟。我是人地生疏,叫我做這個領袖,豈不是問道於盲麽?不過我可絕不是客氣,我們是因親近親,因友近友,全是自己人,沒有客氣的事。我們現在聚在一處,就全是一家人,有臉大家露,有跟頭大家栽!要是這撥綠林盜是為剪鏢來的,我們幫個小忙,是分所應當。倘或是鳳尾幫的黨徒,找我們來的,我們更沒有別的說的,請伍二弟和司馬賢弟也得幫我們對付強敵。我們要是心存客氣,彼此反倒不安了。請二位賢弟趕緊分派,別謙辭了。咱們現在就象同坐在一只已經遇到風浪的小舟似的,安危相連,禍福與共,誰也不能置身事外。不論從哪方面出了事,誰也不能往身上招攬了。我把話說開了,免得疑惑我蔣恩波故作小家氣,誠心來這套世故的舉動叫人看了。”

伍宗義含笑道:“蔣老師,您老這可是笑話了。我們任憑怎麽不懂事,也不能就那麽辦。所有在座的除了有交情的幾位弟兄,其余的多是武林前輩,我們哪能那麽自大?就是眾位老師傅們原諒我弟兄年輕,叫外場朋友聽見,定然不齒我弟兄行事。我看蔣老師就別謙辭了,讓大家說蔣老師暫掌帥印怎麽樣?”

太極柳逢春等全一笑道:“我等願聽蔣老師之命。”

柳逢春說完,大家全笑著道好:“蔣老鏢頭就請入帥座吧!”

蔣恩波道:“笑話了!笑話了!哪有自己的同門來捧自己人的,這真是胡來了。”

盧建堂道:“倒不是柳老師故意取笑,你也得替人家兩位鏢頭想想,人家無論你做什麽事,也沒有那麽分派人的。按形勢說,人家是主,我們多近也是客,人家二位怎好隨便遣調客人的呢!……”

說到這,忽然門一開,進來一個店夥,進了屋,一直往那間走,這祝龍驤正坐在緊靠裏間屋門口的一個凳子上,見這店夥低頭往裏闖,遂問了聲:“夥計你幹甚麽?”

這個夥計仍然低著頭向裏間邁了一步,含糊的答應了聲,祝龍驤也沒聽清楚說甚麽。

哪知店夥往裏一闖,裏面竟有人在軟簾那邊站著,和這店夥撞了一個滿懷。

屋裏人“哎喲”了聲道:“你這是胡闖甚麽,愣往腳上踩呀!”

祝龍驤這才聽出屋裏兩個粵商,在門簾那竊聽外邊說話了,遂向大家使了個眼色。

司馬壽昌卻向祝龍驤一打手式,叫他看著屋裏的情形。

祝龍驤會意,把軟簾掀起了一點,往裏看了看,只見那兩粵商,竟自輕輕退了回去。

那個姓金的,面上現著微笑,那姓簡粵商,卻皺著眉頭,向那店夥怒目相視。

店夥卻走到桌子前伸手把茶壺摸了摸道:“客人這壺茶還沒喝完,您要是不用水,一會兒封灶了。”

只是嘴裏說著這個話,眼卻向屋中四下裏察看。

祝龍驤見這店夥的眼神的路道不對,趕緊向伍宗義一點首,往屋裏一指。

伍宗義腳下一點,輕輕落到門首,伍宗義還想也在門簾這竊窺一下子,不料那祝龍驤竟自猛的把軟簾給挑了起來。

這一來蔣鏢客可不能再在這愣著了,遂向屋中走來。

這位蔣鏢客一眼看見那店夥一伸懶腰,把兩胳膊伸出去,打了一個呵欠,伍宗義怒叱道:“你這是哪裏學了來的規矩,跑到客人屋裏來伸懶腰來?”

那夥計更帶著毫不介意的神色道:“爺台,我是一天掙乏了,還能成心跟客人無禮嗎?”

一邊說著,已側身從蔣鏢客的身旁過來,走出屋來。

伍宗義心裏一動,覺著這個夥計十分紮眼,可是又想不出甚麽理由來。

自己想到進來的突兀,才要答訕著兩個客人說兩句話,那姓簡的客人卻向伍宗義低聲道:“伍鏢頭,你甚麽時候發現有強徒要算計咱們,請你不要背著我們,叫我們也能有個提防。”

伍宗義道:“沒事,你們二位心安吧!我們鏢行的人歷來是寧叫備而不用,不能叫他用上時沒有防備。路上我發現綠林中人物,我們不能不提防一下子,可是事實上不定是不是為我們來的,那誰也不敢決定了,只有謹慎的防備著。我們可不能隨便的談論,若是沒有什麽事,豈不叫人竊笑我們看走了眼?所以這種毫無根據,不能隨便就硬認定了有人要剪這票鏢,我們哪能就來和二位說這種無影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