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荒江午夜突現俠蹤(第4/5頁)

夏侯英便摸出一塊碎銀子道:“高老頭,這塊銀子也給你吧!帶好了,不要視同兒戲,再遇見賊就沒人救你了。”

巡江舵主侯琪復道:“這把子年紀,不要這麽隨便罵人,你若少說兩句,何致於險些淹死?去到後艙喝一碗熱水,叫水手送你上岸吧!”

矮老頭忙著向侯琪道:“恩公,救人救徹,我自被窮賊拿水這一灌,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四肢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我哪還敢獨身再走黑路?思公們多可憐我吧!不論往哪兒去,我也先跟一程,我寧可多走些冤枉路,也不敢再自己走了。恩人們多原諒我。”

侯琪方要答話,夏侯英見他說得可憐,遂向巡江舵主侯琪道:“老兒說的倒也是實情,本來一個鄉下人,哪經過什麽?何況已經九死一生,難免害怕。既救了他一場,索性我們叫他在船上多呆一會兒吧!”

侯琪因為夏侯英已經說出口來,不便再駁卻,遂招呼水手阿金,把這高老頭領到後艙安置。

這時水手們見沒有別的事了,重又扯足了風篷,往前疾駛。

趕到五更左右,船到了龍口樁,這裏是巡江舵主侯琪的主舵所在。

這裏除了派出他管轄水域放出去快艇放哨,平常總有六七只風船停泊備用。

自己所用的是一只雙桅風船,歷來常在這裏停泊駐防,不奉自己調遣,歷來是不動的。

哪知一到這,自己管轄的船只,一只也不見。

侯琪立刻知這雙手金鏢羅信,必已走了前步,恐怕前途未必過的去。

想到這,向本船掌舵的盧忠低低商量了一陣,囑咐:“除非是總舵主壇內三堂外三堂的硃劄,不論誰來攔阻我們行船,只給他個硬闖。有敢動我船只的,自有我去承當。”

掌舵的盧忠一一答應。

夏侯英見這侯琪神色慌張,自己又不好徑自問他,也知道問他也問不出實話來。

自己作為不經意的從艙門往外看了看,隱約的看出這一帶形勢更形險惡。

這道緊流是一個三岔口,來路已經是荒江水流勁疾。

往東去是入海的水道,往西北一處極大的水岔子,水勢十分猛,水聲在夜間尤其聲勢浩大。

兩條水道分流的地方,水面上直起漩渦。

往西北去的這條水道,尤其顯著荒涼險惡,水面有五尺多寬,靠左首是一帶險峻壁立的高岡,下面是亂石起伏的山坡,盡生的是荒江荊棘。

右邊卻是江心降起的礁石,上面是密密叢生著草葦,這只船竟奔這條水路駛來。

夏侯英還待細辨形勢,巡江舵主侯琪竟招呼了聲:“老兄,這一帶莫是夜間看不清形勢,就是白天也沒有甚麽可看,請坐吧!”

夏侯英被他說的不好再張望,只好退回來。

那巡江舵主侯琪雖是故作鎮定,可是神色上已現焦躁之態,這時忽聽外面“吱吱”的連起了三聲胡哨,聲音尖銳。

這位巡江舵主侯琪,倏的面色一變,立刻躥到艙門,霍的跳到艙門外。

夏侯英因為到了船上,故示無他,把背插的單刀也撤下來,放在小幾上,看了看依然在那放著。

隨即輕著腳步到了艙口,側著身形往外偷窺,只見巡江舵主侯琪,挺身立在船頭。

這時船行略慢,因為一進這條水岔子,不時要轉折,行東又西,風篷可不能用了,改由四名水手蕩槳行船。

遠遠見由葦塘“颼颼”撞出兩只快船,往水面當中一停,四只輕槳拍拍的倒翻了數槳,撥打得水花四濺,兩只快船紋絲不動,定在水面上,水手的身手,實在與眾不同。

就在這刹那間,葦塘深處,水花湧起,又駛出一只大船。

船上是八把快槳,水手一色的短衣包頭,也是跟先來的快艇一樣,把船停住。

船上也掛著一只紅燈,只是燈卻掛在船頭正當中。

只聽大船上有人發話道:“來船既是掌著本幫燈號,怎麽不按幫規驗關報號。再往前闖,幫規無親,我們要得罪了。”

當時兩船相距不過五六丈遠,船頭上巡江舵主侯琪答話道:“巡江第七舵,有萬急事到主壇回話,請弟兄方便。”

對面的大船上答道:“答話的可是侯舵主麽?你來的正好,方才已接到外三堂硃劄,飛鴿傳諭,請侯舵主到主壇回話,請你立刻過船吧!”

侯琪怫然說道:“我是受過幫主恩典,職掌巡江第七舵,在我未被解除職守,應準我朝拜主壇,弟兄們再若刁難,豈不徒傷和氣?”

那來船上冷笑一聲道:“侯舵主,我們全是自己弟兄,不過誰叫誰費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明白。侯舵主,你已被人走了先步,只可到幫主面前去辯是非。我們只知奉劄行事,請你趕緊過船哩!”

這時巡江舵主侯琪冷笑了一聲道:“我早料定羅信老兒走了先步,其實我原船進塢,另有原因,難道我輿個怕那羅信老兒不成?我不過因為船上帶裏兩個空子,一個是空碼頭,可以把他上到大梁子上,叫他走他的。那一個卻是跟我們合點子的道上朋友,摸我們底來的,我們怎著也得把這點兒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