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一葉扁舟長江破浪鬥幫匪(第2/7頁)

鷹爪王見這茶館裏的茶具,十分講究,全是官窯細瓷。

地理圖夏侯英把茶斟上,跟著見外面走進一人,年約三旬左右,赤紅的臉堂,濃眉面目,一條大辮子;青水線的辮穗,在脖頸上盤著;身上穿著件灰布長衫,斜背著個黃包裹,下面是灑鞋白襪,打著裹腿,兩邊裹腿全插著手叉子,一望而知是江湖道上人。

堂倌領著這個客人,竟坐在了鷹爪王這張桌子旁的第二張桌子上,叫堂倌給泡了茶來。

原本是一把端柄的小壺,—只茶碗,這個客人向堂倌說道:“夥計,你再拿一只茶碗來,我得緊著趕路,多斟一碗涼著,喝足了我好走。”

堂倌聽了絲毫不嫌麻煩,陪著笑臉說道;“客人用什麽只管吩咐,我們這裏跟店家一樣,喝茶、吃飯、歇息全一樣,我這就給您拿去。”

說著急忙轉身去拿碗。

這個客人說話完全是山東口音,在浙南這種水秀山青之鄉,越發顯得來人土頭土腦的厲害。

這種當堂倌的,歷來是勢利眼,可是這君子居的堂倌,對於這種老粗的客人,竟這麽謙和恭順,真是特別。

這茶館字號是君子居,是名符其實,連堂倌全這麽知禮,真有君子之風了。

鷹爪王一邊琢莫磨著茶館的夥計,一邊暗暗留神這山左的客人。

堂倌跟著把碗取了來,放在了那客人面前,這客人把碗接過去,也斟上—碗茶,他把茶壺往桌角上那邊推了推,這兩碗茶一順的擺在了壺後,斜一字三星式。

跟著靠前邊窗口桌上坐著的一個年約四旬的客人,看情形頗象飽學之士,衣服也十分講究,相貌舉動,安詳文雅。

這時忽的站了起來,來到這山東客人的桌前,並沒見他抱拳拱手,只見他右手擡了擡,招呼道:“老兄可要尋找船只?”

那人答道:“朋友,我在下是從江面來的,還想從江面去,貴寶地可有順風順水船?”

那客人答道:“順風順水,客人上了我們這裏船,就不想再坐別的船了。朋友,你是有多少人,多少貨?”

那人道:“只有三人,貨十二件。”

那客人道:“有三天的路程,走一百二十裏許到了吧?”

那山東壯漢點點頭道:“朋友請坐。”

隨說著把挨著茶壺的第一盞茶挪到了這位客人面前。

這時鷹爪王離著很近,那甘忠、甘孝,夏侯英立刻也聽見兩人說的這種不倫不類的話,知道這定是江湖道上一種術語,聽得未免怔神。

鷹爪王見他們這種情形易露形跡,忙用手指輕輕一敲桌子。

甘忠等忙把頭低下,故意的說著閑話,暗地裏可還是留神看旁桌的舉動。

只見那文雅的客人,竟跟山東口音的壯漢對面坐下,隱約的聽那文雅客人說了句:“你報個萬兒吧!”

那山東口音的壯漢,語聲更低,說了好幾句全聽不清楚。

鷹爪王目光雖是旁瞬,可是全神貫注在旁桌上,聽得他的話中似乎初朝總舵,拜謁某一位香主。

那人答的話,語聲既低,更夾雜著些江湖唇典,只微聽出北雁蕩、南雁蕩的話。

跟著這個人話風頓斂,那個文雅的本地人,不斷的目光向這邊察看,跟著這兩人竟又叫堂倌預備了酒飯。

鷹爪王又喝了兩碗茶,也叫堂倌給叫了幾樣萊,這師徒四人,遂在君子居用了早飯。

鷹瓜王遞趕緊會過了飯賬,立刻帶著三個少年起身。

這甘忠、甘孝弟兄兩個,全不願意走,是想監視著那兩人,要跟他們一程。

鷹爪王卻立刻毫不遊移的向外走來,到了君子居的門外,那夏侯英卻說道:“堡主,這兩人看情形誰也不認識誰,可是那本地口音的人,竟自湊到那人面前兩人說了些不倫不類的話,裏面還夾雜著些個唇典,兩人竟越談越親密。這兩人的路道太覺可疑,堡主,咱們何不跟他們一程?”

鷹爪王回頭看了看,見身後沒有可疑的人,遂低聲說道:“你們還沒看出來麽?這兩人正是鳳尾幫的幫匪。他們水面上行船,白天用鳳尾幫的手勢,夜間卻用香陣,在茶坊酒肆用茶陣。方才這個山東壯漢,定是他本幫匪黨,初到浙南,不知他本幫弟兄盤據的所在,故此來到這流品不齊,客旅集聚之地,用茶陣顯示他是鳳尾幫的麾下,向此處的幫匪求援。我對於這鳳尾幫倒不大清楚,可是江湖上秘密幫會很多,這種秘密信號雖不清楚,可是大同小異。我一見這人叫夥計給預備了兩個茶碗,出門的人縱然太忙,也不能這麽沒有分寸。可是那堂倌雖則在先很帶著輕視之態,後來這客人一叫他拿茶碗,他反倒滿臉堆歡,這種情形實在是反常的。趕到兩人互相問答,我已準知他們是幫匪無疑。我們現在搜尋鳳尾幫的老巢,正還沒有一點跡兆,我們正可從他們身上追查這鳳尾幫老巢的所在。我們到港口等他,不過你們倘若見了什麽紮眼的事,不要那麽過露神色。你們要知道,此處是遍地幫匪,不要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