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福安店群寇夜襲(第2/6頁)

鷹爪王道:“師弟!我看不是女屠戶想要卷土重來,就是追魂叟酆倫的黨羽,想來給他報一掌之仇。不過那追魂叟鄷倫,我已準知他被我震傷臟腑,他決難親自前來。我們夜間倒得看看,有甚麽出類拔萃的幫匪來試身手?”

說話間天色已到了酉末戌初,鷹爪王跟萬柳堂趁著黃昏時到了外面,把店房四周的道全踩好了。

南面不算,正是街道,店東是接連著的鋪房,緊挨著店房是一家誠記字號的染房,和一家油鹽店,西鄰是一家豆腐店。

店後頭緊挨著是兩座民房,一所是平常的老百姓,那一所房子卻住的是賣油的鍋夥;院裏十幾個房子,卻住著十幾個賣油的老山東,全是單身漢沒有家眷。

鷹爪王和萬柳堂踩好了道,把匪人適宜出入的道,以及緊挨著鄰居各屋的形勢,全默記好了。

這師兄弟大致的一測度已知匪黨必從哪裏來,哪裏走。

又折回店中,把院中情形看了看,故作在院中散步。

見所住的上房東西房山那兒,各有一道角門,全是兩扇木板門,這師兄弟分走向裏面。

裏邊是一道小院,西跨院裏是一間北房一間西房,東院是一間北房,一間東房。

從北單間旁一個極窄的夾道,穿過去往北走,正是正房的後窗外。

敢情這裏是店房的北墻。

上房的後窗下,是五尺多寬的一條夾道,靠墻根堆積著許多破舊的家具桌凳,夜間店裏有打更的夥計,這裏也算是更道。

從東小院裏進來,順著上房的後墻繞到西邊小跨院。

夜間掌櫃的分派好了,四個夥計輪流著打更守夜。

可是日子一長了,夥計們難免偷懶。

房後這麽黑,這麽僻靜的夾道子,誰也不肯來了。

所好者墻外就是那家住戶,和那賣油的鍋夥,一邊是安善良民,一邊是異鄉人將本圖利規矩買賣生意,所以歷來沒鬧過事。

掌櫃的明知道夥計不肯照著規矩守夜,只是不出意外事,也不便過於嚴苛,這些事不在話下。

當時鷹爪王和萬柳堂從房後繞了一周,彼此全注意看了看後窗的高矮,緊緊走出小跨院。

這時已近黃昏,四個店夥中有兩人站在店門外,招攬過路的客人,那兩個夥計忙著給各屋客人開飯。

鷹爪王師兄弟這麽查勘,店家竟毫沒理會。

師弟兄回到屋中,屋中已然點起油燈。

司徒謙和傻小子左恒兩人,全在裏間睡得正濃,左恒還是直打鼾聲,俠尼卻回了廂房的單間。

俠尼的六弟子修緣(即聶紫雲,為萬柳堂所救聶鏢頭之女。)自己在這個房中,把傻小子換下來的一身沾汙泥衫褲洗好了,方從盆裏絞幹了,往椅子上晾。

修緣一見義父萬柳堂和師伯鷹爪王進來,倒有些不好意思,頰上立刻湧起兩朵紅雲,好歹的把濕衫褲搭在椅背子上,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鷹爪王迎面上一坐,莊容說道:“修緣,你這才是俠義道的本色。本著同舟共濟之義,傻小子真是天真爛漫,待人作事,一片真誠,我十分喜歡他。他也是個可憐孩子,無父無母,無兄無弟,修緣,你能這樣不拘形跡,不矜持什麽男女之疑,這才深合我心。千萬心裏別存著你是女子,他是男子,不能管他的事,心中一有界限,那倒不是我們俠義道的本色了。象你司徒謙師兄,又當別論。他既聰明,又已出師,已經能夠入江湖行道。象左恒沒有人來照顧,他哪能行?我們全是一家人,只要胸懷坦白,給這傻師弟幫忙,想庵主規矩怎麽嚴,也不能說你不當吧?師弟!你說是不是。”

萬柳堂也點頭道:“好!誠如師兄的話,我還是最怕造作過甚的人,我們武林中人總以率真才對。修緣,你把你師弟的衣服晾好,看看你師傅,要是沒作功課,請過來我有話跟她商議。”

修緣答應了聲:“是。”

轉身出去請俠尼慈雲庵主。

俠尼的女弟子修緣,對於傻小子左恒,於不自覺中總是關心。

自己有時還警戒自己,我一個寄身佛門的女弟子,雖未剃度,總算已經出家,雖說居心坦白,一個不自檢點,再落了師兄弟的譏誚,那一來真是百口莫贖了。

修緣是極聰明的女子,對於一切事理,也比較別人看得透徹,只是無形中竟對於這個傻師弟不能摒絕不睬。

自己只好把心情時時收攏著,只盼師傅早早把修明師弟找回,跟師傅回轉碧竹庵,晨昏拜佛,不與師弟接觸,也就是了。

可是這修緣與左恒按佛家因果說,是宿世之緣,哪裏由得了她呢?

這是後話,先按下不提。

且說修緣來到單間裏,俠尼坐在棕蒲團上閉目打坐,一見修緣進來,俠尼睜眼看了修緣一眼,問道:“你師伯們回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