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將軍府陳冤奇柬(第2/6頁)

右邊那個年約五旬開外,面色紅潤,兩道濃眉,一雙深目,鼻直口闊,唇上留著短須,神色中隱含著一種凜凜不可侵犯之氣。

鷹爪王聽那兩名差人說話情形,一估量,那左首坐的必是那幕府劉師爺,右首那位,定是多隆阿將軍了。

鷹爪王暗暗點頭,這位將軍一團正氣,兩眼神光奕奕,朝廷能簡用這種人才,真是幹城之選呢!

至於剿撫綏靖,難免失著,古來常勝將軍能有幾人?

象將軍這樣的好官沒有恩兄這回事,我遇上了也要暗助他一臂之力,叫他多為蒼生造福,也是黎民之幸。

鷹爪王一邊打量著將軍跟幕府的面貌,一邊聽兩人講些什麽。

只見多隆阿將軍托著一只水煙袋,正向床前灰槽中吹去煙管中的余燼,往左一偏頭,向幕府劉師爺道:“幼棠,怎麽逸樵還不來,我有好多事等他商量呢!我們全是知己之交,可以放言無忌。我聽得有人說我事事偏袒逸樵,待他獨厚,說這種話的人真是小人之見了。我只覺著逸樵替我出力盡心,我待他太薄。幼棠你是知道的,自軍興以來,蒙朝廷不次提拔,轉戰數千裏,軍需給養實為全軍命脈,逸樵卻能替我籌撥運輸,不論多困難的時候,他總能設法調度的不致受給養的牽制。我們再看看各省剿匪之師,因為糧餉不齊哪省沒出過亂子?所以我依靠他如手足。雖是這樣,我並沒有例外的保舉他,我正覺有些愧對於他,這時反有人說起這種話來,要叫逸樵知道了,豈不叫他灰心!我歷來是我行我素,但求無愧於心。早晚我定要大大保舉他一下,有人嫉視,也只好由他嫉視吧!”

幕府劉師爺忙答道:“東翁不要聽這種浮言,姜年兄感南翁的知遇,自然感恩圖報。東翁這裏又喜他不負所托,時思獎掖。這正是良駒遇伯樂,士為知已者用。無知人的浮言,何足介懷呢!”

正說到這,外面風門一啟,走進來一名差人,進得門來,向上單腿打千,稟報道:“跟將軍回,糧餉處姜大人稟見。”

多隆阿將軍點頭道:“請進來吧!”

差人答了聲;“喳!”

立刻轉身出去,隨手把風門敞門,說了聲:“請。”

從廳門外走進來這位姜大人,年約五旬左右,面貌清瘦,一臉書卷氣,一身大品官服。

雅潔熨貼,連一點皺紋也沒有。

往前緊走了兩步,向將軍請了安。

那幕府劉幼棠早站起來,向旁一側身,容姜逸樵給將軍行完了禮,忙招呼了聲:“逸翁。”

姜大人也答了聲:“年兄。”

彼此對請了安,劉師爺卻把床上的坐位讓給這位姜大人,自己在窗前茶幾落坐。

多隆阿將軍道:“逸樵,我跟幼棠正念叨你呢!這幾天你更辛苦了!移防各路的糧餉,籌辦的怎麽樣了?四川的協餉到了沒有?這次發撚宣稱用二十萬精銳直搗陜西,這固然不足信,可是總也有七八萬人,雖是烏合之眾,也未可輕視。第四鎮第五鎮的餉糧早早發給他們,叫他們克期移防金鎖關,以增厚原有的兵力。還有那吳大業,我風聞他很有些跋扈貪汙,不想他頂戴變紅了,心可更黑了。這次我深知他頗有些恃功傲上,把陜西的黎民視同俎上肉,弄得怨聲載道,民怨沸騰。果然這種情形屬實,我也得儆戒他,叫他稍形斂跡,別等到叫人家彈劾了,連我也跟著被累了。”

姜逸樵忙躬身答道:“經略大人不必為這些事操心了。卑職蒙大人破格栽培,哪能不稍效微勞,致負經略委托之重。四川省的協餉經卑職專員解到,第四鎮第五鎮的糧餉,已由該鎮派都司德克圖、守備馮保國領走。象吳提督雖是行為稍差,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又是一員勇將,經略可以先不追究那些閑事。吳提督那種剛愎自用的性情,別再弄出別的笑話來,反倒影響了大事。卑職其實早就不以他的行為為然,只要他別太過了,總想著何必跟他結怨。不過他若自以為擁有兵權,肆無忌憚的胡為,早晚他要碰著大釘子。”

多隆阿將軍點點頭道:“逸樵,你近來涵養更深了。”

姜逸樵道:“這全由經略大人的訓誨……”

剛說到這,突然聽得外面一陣沉重步履之聲,姜逸樵聽著一怔,把底下的話頓住。

跟著風門一開,進來一位武官,進門來向將軍請了安,隨說道:“跟經略回,有京裏下來位兵部堂官,揣有軍機大臣密劄,關防要嚴密,面見經略。鎮台盧大人,跟副將額大人已驗明部文,引路接進城來,已經到了,請經略大人的示下。”

多隆阿將軍乍一聽,不覺愕然,糧餉處的姜逸樵幕府劉幼棠,也十分驚疑!

可是多隆阿將軍略一思索,旋即鎮定下來,同差人們招呼了聲:“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