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七寶珠筵前驚寇(第4/7頁)

吳提督道:“你看見,這段殘刀頭,還不是賊人之物,是守衛寢帳的腰刀。正起二更,兩名守衛親兵,突見由暗影中飛墜一人,捷如飛鳥,連面貌形態全沒看出。方一拔刀喝問,沒容出聲,已被擊倒一名,另一名用腰刀猛砍,那人竟空手把刀奪去。這名親兵只覺被這人輕輕一拂,身如癱瘓,骨軟筋酥,喉嚨喑啞,倒臥在帳門旁。

“本軍門正在燈下查看軍中糧冊,突聽帳外的聲音差異,才擡頭向帳外招呼來人。哪知帳門口突現出一瘦削老頭子,向本軍門折腰一拜,說什麽:‘誣良為盜,天地難容。’跟著一揚手,一道白光飛打過來。本軍門往旁一閃,原來就是這柄折刀紮在了我面前書案上,入木寸余,上面帶著這張冤單。本軍門大聲喊時,這老頭子已無影無蹤。巡邏的兵弁來帳前,才發覺守衛親兵受傷倒地,這才把各將弁驚動來。本軍門帶兵十余年,甚麽兇險的陣仗全見過,唯獨今夜這種情形,想起來不寒而栗!石靈壁,你自己忖量,若沒有緝賊捕盜的把握,趁早明言。我這條命死在疆場上有名有利,死在這種宵小手裏,太以不值了。”

吳提督這番話說得石統帶夾耳根子紅起,隨向上說道:“軍門請放心稍寬時日,卑職定要把賊子們獻首帳前。卑職約請的人已到,已分頭去追趕賊人。卑職還得查看羈押後營的人犯,少時再向軍門詳稟一切。”

說到這,見副將周德功正從帳外進來,石統帶向周副將一拱手道:“這裏煩勞周大人防範一切。兄弟我去去就來。”

說罷,把那柄折刀頭往茶幾上一放,匆匆出門,一語不發,向聶小洲一揮手,離開軍門寢帳,立刻施展輕身提縱的功夫,如飛來到後營。

見帳裏兩隊技勇兵,由頭司把總張開甲,二司把總藍震,督率著技勇兵,把兩邊拘禁楊文煥全家的木板房團團圍住。

石統帶向把總藍震問了問,原來這裏雖在守衛之下,竟被敵人分登東西木屋頂,裂開屋頂,不知是給犯人送了什麽,或是傳遞消息,容到發覺追趕已無影無蹤。

藍震又說:“方才統帶的朋友已經躡著賊蹤從後營趕去,大約賊人是奔華山山腳下走的。”

石統帶道:“你們可見賊人的狀貌沒有?”

藍震道:“大約是一僧一俗。”

石統帶向聶小洲道:“師兄,請在這裏幫他們護差事,我去追趕上師叔們,五更前定可回來。”

說罷飛身躍到木屋上略一查看,躍下房來,由後營追趕下來。

這時星河耿耿,斜月一鉤,路徑依稀可辨,不過看不出多遠去。

這一帶因為是大營的後身,並不是正路,況且自軍興以來,索性也沒人再從這裏走了,原有一股羊腸小道,也被蓬蒿掩沒了。

斷眉石老麽仗著夜行的功夫,得過真傳,施展開夜行術,直到山根下。

這裏倒還有一條山道,不過荒廢已久,又是夜間,更不易辨認,山上的東面邊山,雖設烽火瞭望台,只是並不是每天由大營來去防守,是單有一哨兵,就在山上駐防。

石統帶著目光往上看,只是黑黑壓壓、霧沉沉的哪有夜行人的蹤跡?

只能略辨出烽火台的部位來。

石統帶遂振奮起精神來,飛身躥上巉巖峭壁,橫穿直躍,輕登巧縱,有半個時辰,方才上了這段險阻的山路。

雖是有功夫,但已累得身上見了汗,略喘息了一會,這才奔烽火台。

到了烽火台不遠,早有駐防的弁勇瞥見,喝問什麽人,答慢了就要開弓放箭。

石統帶忙說明自己的來歷,由駐守的哨官邱金榜過來,把石統帶迎進營房。

邱金榜就燈下看明果是大營的統帶,忙著置酒款待。

石統帶擺手說是有緊急的公事,不便耽擱,只喝了一盞茶,問這邱哨官,可看見別人沒有?

邱哨官說是:“方才也是由守兵發現的,亂石坡那一帶,上來了人,只是離著稍遠,及至趕過去查看時,已經把行蹤隱去。因為這些日發撚的風聲又緊,我更是終夜不敢稍離這裏,並且從前兩天他們就發覺上面輕易沒有人跡的地方,有人出現,看著很象個有年歲的人,疑惑是好冒險的人。石大人這一說大營有刺客,向這一帶逃來,我們明天趕緊搜尋一下吧!”

說到這,向石統帶身上看了一眼,又說道:“想不到統帶大人竟有這身功夫,刺客若在山上,絕逃不出大人手去哩!”

石統帶見邱哨官只於知道確是有人上來,別的他全不知。

不便再延誤工夫,遂離開烽火台,往亂石坡如飛的趟下來。

這一帶雖也不甚好走,不過只有些荒草枯藤,沒有多少樹木,還可以稍辨路徑。

趕到了亂石坡,再往前走就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