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梵凈山中

話說小蛟兒剛坐下不久,便聽兒腳步聲,跟著又聽到一個豆沙喉聲音說:“奇了!這婆娘跌到哪裏去了?怎麽不見的?”

又是一個鴨公嗓說:“我們再找找,萬一這婆娘沒死,我們就闖大禍了。”

突然,豆沙喉叫起來:“老侯,你看!這地上有一灘血。”

“我們快在這一帶搜索,這婆娘負重傷,準跑不了多遠。”

不久,小蛟兒眼前出現了二條勁裝的黑衣漢子。一個面孔黧黑,仿佛如熏焦了的樹皮一樣,一個面孔青白,幾乎沒半點血色,小鬼眉,尖下巴,仿佛似陰間裏跑出來的鬼卒。他瞪著一雙綠豆眼,鴨公般的嗓子喝問小蛟兒:“小和尚,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婆娘,從這裏跑了?”

小蛟兒驟見這二條漢子,幾乎嚇了一跳。心想:這兩個是人嗎?他心疑這兩個人是從山神廟裏跑來的鬼卒和黑臉判官。他定定神說:“沒,沒有啊。”

“真的沒有?”一雙綠豆眼,幽幽的綠光幾乎要射穿小蛟兒的心。

“真、真、真的。”

綠豆眼一聲冷笑:“小禿驢,老子問你、你衣服上的血是怎麽來的?”

小蛟兒不由朝自己衣服一看,一下怔住了,原來自己把婦人時,那婦人身上的血,沾在自己的衣袖上了。他人急智生,慌忙說:“這,這,這是我爬山不小心,劃傷了手流出的血、血、血的。”

“小禿驢,你再不說,老子一劍就挑了你。”綠豆眼說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已指正了小蛟兒的胸口。

“你、你、你別,別,別殺我。”

“那你快說。”

這時,豆沙喉說話了:“老侯,你別嚇著他。”他蹲下來說:“小和尚,你告訴我們,那婆娘躲到哪裏去了?”

“我、我、我真的沒看見呵!”

豆沙喉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來,說:“小和尚,這銀子你喜不喜歡?”

“喜,喜歡呀!”

“你說了,這一錠十兩銀子便是你的了。”

“我、我、我說什麽呀?”

“告訴我們,那婆娘躲在什麽地方?”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

綠豆眼不耐煩了,說:“老焦,別跟他啰嗦,先挑了他再說。”說時,一劍朝小蛟兒心口刺來。綠豆眼滿以為這一劍就刺穿了這個小和尚的心,可是莫名其妙的事一下子發生了,小和尚“呀”的一聲叫起來,而綠豆眼老侯的身軀卻憑空飛了起來,摔到了路邊的一條深谷中去了。因為這一條山徑,一邊靠石壁懸崖,一邊卻下臨深谷。

豆沙喉老焦愕然了,這是怎麽一回事?被刺的小和尚沒有死,刺人的老侯怎麽反而摔下山谷去了?他瞪著驚愕的跟望著小和尚:“你、你、你會邪術?”

小蛟兒更是一臉的茫然之色:“我、我、我不知道呵!他、他、他怎麽摔下去了?”

小蛟兒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身上穿了一件能防一般刀劍的寶衣,再加上他一身奇厚的真氣,綠豆眼的利劍不能刺穿天蠶烏金絲織成的背心,反而給小蛟兒護體的真氣震飛了,就像他震飛馬涼一樣。

豆沙喉驚愕之後,又怒從心起,喝道:“小禿驢,老子不管你會邪術也好,不會邪術也好,先一刀劈了你,為老侯報仇。”他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蓋頂朝小蛟兒劈來,這刀勢之勁,足可以劈裂一塊大石。小蛟兒嚇得兩袖亂揮:“你別、別……”

小蛟兒話沒有說完,衣袖揮到豆沙喉的手臂上,“喀嚓”、“當啷”一聲,豆沙喉的手臂不但斷了,刀也跌了下來。豆沙喉感到無比駭然:“你、你──”嚇得轉身便逃。

可是他沒有逃多遠,一道藍光卻追上了他、他連慘叫也叫不出來,“噗”地一聲,便倒在山道上死去。小蛟兒更愕異得不知是什麽回事,一看,這豆沙喉後腦中了一支藍幽幽的鐵釘,血正從後腦上汩汩流出來。小蛟兒又怔住了:是誰打死了他的,驀然,他身後響起一陣笑聲:“小和尚,你看什麽?他沒有死嗎?”

小蛟兒回身一看,是那位受傷的婦人,不知幾時,已站在巖洞口了。小蛟兒問:“大嬸,是你打死了他嗎?”

婦人一笑:“沒有呀!”

“那,那,那是誰?”

“小和尚,你沒看見那支鐵釘麽?”

“看見了,它,它不是你放的?”

“是呀!”

“那他怎麽不是你打死了?”

“我沒有呀!是鐵釘打死他的。”

婦人說著,縱身躍了下來,笑著問:“他死了不更好嗎?”

“大嬸,他既然跑了,就不必打死他了,你──”小蛟兒不知怎麽說下去才好。

“小和尚,你心地可不錯呵!”

小蛟兒真不明這婦人,怎麽殺人當沒事一樣。婦人又笑問:“小和尚,你救了我,我真不知怎麽感謝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