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冠蓋滿京華(第2/4頁)

寧謙迷著眼睛不語,他不甚贊同尹端華這番話,可是看到尚維鈞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便沒有出言反對。

這時候尚承業出言道:“其實軍方也不是鐵板一塊,這一次陸燦、石觀立下大功,可是余緬和容淵雖然守土有功,可是畢竟功淺,父親不如重重封賞石觀,卻對余緬和容淵一帶而過,余緬倒也罷了,那容淵可還不是陸燦的死黨,此人心胸又是有些狹窄的,必然因此嫉恨陸燦,父親不妨私下對其多加撫慰,此人可是有真才實學的,又是德親王的舊部,本是忠君愛國之人,說不定會投入父親麾下呢。”

此言一出,不僅尚維鈞目光一亮,就是尹端華和寧謙也都連連點頭。尚承業在這種場合素來不多言,今日突然獻策,卻是如此妙計,令尹、寧二人刮目相看,連連贊譽。尚維鈞卻是知道這個兒子的深淺,驚奇地問道:“你今日倒是言之有物,不知是誰的主意?”

尚承業臉一紅,道:“父親,是我新結識的一個朋友,是個寒門書生,無心科舉,只在煙花柳巷裏面給那些歌女作曲填詞,雖然人在萬花叢中,卻是潔身自好,孩兒見他氣度高華,所以折節下交。前些日子和他一起喝酒,無意中說起大將軍如今權威之重,已經勝過父親,他便笑著說陸燦仍不能一手遮天,若是如此這般,必能有效。”

尚維鈞目光閃動,道:“你可仔細查過此人身份,以你的身份,交友不可不慎。”

尚承業赧然道:“孩兒只是和他詩酒相交,所以並不了解他的身世,不過此人雅量高致,才華橫溢,只可惜看破世情,無心功名,父親若是有意,孩兒可以試著延攬他到父親幕府。”

尚維鈞搖頭道:“先看看吧,用人不可不慎,不過這人如此才具,倒是不可輕忽,你先好好籠絡他,若是身份沒有問題,倒不妨招攬進府。”說罷,尚維鈞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本來我有心將義女靈湘許給陸燦長子,若是能夠聯姻,也可多些控制陸氏的籌碼,可惜卻被陸燦拒絕,你們看可有挽回余地?”

寧謙皺了一下眉,他自然知道這個靈湘是何許人,她是鳳儀門儀凰堂首座紀霞的義女,卻又拜了尚維鈞為義父。事實上,寧謙也知道紀霞和尚維鈞的曖昧關系,雖然鳳儀門的種種傳聞尚維鈞也清楚,可是一個曾經是大雍貴妃的女子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尚維鈞還是陷入到了鳳儀門的柔情陷阱之中。這件婚事被陸燦拒絕早在寧謙意料之中,若是陸燦不拒絕才奇怪呢,陸氏未來的家主,自然該娶一位南楚名門的淑女,怎能娶一個出身不明的女子為妻。猶豫了一下,寧謙婉轉地道:“相爺,若是有意聯姻,不妨考慮一下淑寧長公主。”

“淑寧長公主!”尚維鈞喃喃低語,淑寧公主是當今國主趙隴同父異母的妹妹,今年十五歲,品貌乃是上上之選,只不過母親早已經亡故,在王室並無地位,尚維鈞更是沒有留意到她的存在,如今聽到寧謙提醒,他心中一動,若是許個公主給陸氏,這不是最好的籠絡麽,畢竟還是需要依靠陸氏抵抗大雍的。而且若是陸氏有了反意,淑寧長公主也可以起到平常人起不到的作用。

就在尚維鈞和親信在書房密謀的時候,奉命回京接受封賞的陸燦等人已經入城了。不願驚擾百姓,所以陸燦乃是微服入城,望著滿眼的富貴升平,他一聲輕嘆,雖然這次取得淮西大捷和瓜州大捷,可是他沒有忘記淮東重鎮楚州、泗州已經落入雍軍之手,而且雍軍隨時可以調動大軍南下,到時候南楚面對的壓力只能更大。而且最關鍵的是,大雍遭遇如此慘敗,雍帝必然起用江哲,只恐大雍再度南征之時,自己的恩師就會隨軍南下。

不過他心中的苦惱顯然沒有感染到身後兩個少年身上。石繡東張西望地看著道路兩邊的花燈,俊秀的面容上滿是驚訝憧憬的神情,陸雲則是為她一一指點著沿途的景物,像極了最好客的主人。這次兩人都是奉詔入朝受封賞的,雖然石繡本是女子,按例不在封賞之列,可是兩人如今已經是南楚人人傳頌的少年英雄,又因為軍報的含糊,以及建業的失誤,使得石繡也得到了入京受賞的旨意,雖然石觀上書說明此事,但是最後建業為了激勵軍心,還是決定將錯就錯,對“石玉錦”進行封賞,只不過在旨意裏面含糊其詞,沒有說明石玉錦是男是女罷了。

望著街道兩邊的絢爛燈火,陸雲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當初他不辭而別離開建業去了雍都,從長安回來之後又被父親直接送到了江夏,然後又去了淮西戰場,算起來離家已經有將近十個月,想必娘親必然是為他操碎了心,這次恐怕會被娘親重重責罰,雖然罰跪挨板子都不算什麽,可是若給弟妹看到可是太丟人了。轉念一想,不如想法子讓幾個弟妹在娘親面前替自己求一下情吧,不過這卻需要先賄賂一下幾個小家夥。盤算了一下,二弟也喜歡騎射,自己就將嘉郡王送給自己的犀角弓給二弟吧,大雍工部精制的弓箭可是上上之選,而且自己也不好意思使用李麟送給自己的寶弓去射殺大雍的將士。小弟麽,年紀還小,就把自己在路上買的面人、木偶送給他就行了。至於小妹麽,陸雲心中一跳,想到了懷中那枚金環,然後他便想起了昭華郡主亦喜亦嗔的嬌顏,那本已模糊的嬌俏少女形象再次鮮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