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異之卷(第3/29頁)

只有術士才使用這種古古怪怪的法術。術士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都是與“妖人”歸為一類的,便是官府也向來嚴禁術士施法。谷公棠還記得很久以前聽到過的那些逸聞佚事,說什麽善術者可蔔人生死,又能識寶,多以死屍修煉秘術雲雲。這些恐怖故事雖然隔了許多年仍然記憶猶新,只是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親眼見到了一個。方才蘇道純以雙刀破他面門,那是真實本領,但這少年用這種女屍身上的毛發煉成的什麽“發切丸”,明白就是妖術了。

他剛一喊出,抽動傷口,臉更是疼痛得難以忍受。他雖是精壯,終究不是鐵打的,登時暈了過去。

當他喊著“你們是術士”時,狐裘少年與蘇道純對視了一下,眼中有些詫異。蘇道純走到谷公棠跟前,伸手搭了搭他左手的脈搏,道:“他沒事。”他翻起谷公棠的左臂,右手短刀一劃,已將谷公棠的袖子從中劃開,卻不傷皮肉,露出一條手臂來,再將短刀翻過來,以刀從谷公棠腕處向肘彎一刮。這是回血之法,可以讓人暫時清醒。只是谷公棠失血甚多,蘇道純又不曾給他止血,直接便施回血之法,等如飲鴆止渴。只是在蘇道純心目中,谷公棠的死活根本及不上那陶宗山的下落重要。

他將刀背一刮,谷公棠果然又睜開了眼。少年正冷冷地看著他,見谷公棠醒了過來,道:“陶宗山的下落你到底找到沒有?”

谷公棠慘然一笑,道:“此人本是通事,七年前曾受招募往倭國,此後便下落不明。若找得到他,我也不打這個主意了。”

他說的倒是實話。就是因為找不到那陶宗山,而蘇道純拿出來的賞格實在太過誘人,才鋌而走險,想要殺人越貨,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一敗塗地。蘇道純知他說的是實話,擡頭看了看那狐裘少年。那少年眼中也大是失望,但他仍不死心,道:“難道你不曾找到一點蹤跡麽?”

谷公棠聽這少年的口氣,似有饒恕自己之意,登時又生了希望,道:“當然也查到一點。”

蘇道純在邊上一長身,喝道:“是什麽?快說!”他們為尋找那陶宗山的下落,當真費盡心機,卻漫無頭緒。不管谷公棠找到什麽,他都不能放過。

谷公棠道:“此人……此人有過一個妻子叫王氏,後來因為陶宗山家徒四壁,改嫁給旁人了。”

蘇道純道:“改嫁給什麽人了?”他的手已不自覺地抓到谷公棠肩頭。谷公棠見他如此心急,道:“你們饒了我,我便說。”

蘇道純正待聽一聽那王氏的下落,見谷公棠說到關鍵處卻打住了,心中著急,又不敢催他,只看了看邊上那少年。少年臉上仍然木無表情,只是點了點頭,蘇道純道:“好,你說了便饒你。”

谷公棠道:“那王氏嫁了個屠夫,聽說搬到懷遠坊去了。”

他原本以為這消息無關緊要,哪知剛一出口,蘇道純與那狐裘少年都長籲一口氣。谷公棠見他們這般模樣,不禁大大後悔。如果把這個消息賣給他們,縱然拿不到全部賞格,一半大概總有的。他命既保住,發財之心又起,道:“雖然難找,不過西市我有不少朋友,兩位爺放心,小人領兩位前去,一準找到。”

蘇道純還不曾說話,那少年卻森然道:“不必了。”

谷公棠見他眼中目光森然,不由大駭,心道:“他要做什麽?”還不曾反應過來,那少年伸手在谷公棠面門上輕輕一彈。一道黑影從他指間射出,正擊中谷公棠眉心,谷公棠身子一抖,便已不動。那是一個發切丸,一彈之下擊穿額骨,破腦而入,谷公棠當即丟命。

狐裘少年殺了谷公棠,輕聲道:“托他的福,負心子總算有了點影子了。”

蘇道純沉默了一會兒,道:“負心子真的是在大唐麽?”

狐裘少年冷笑了一下,道:“當初摩利勢妄為,我父一直容他,便是因為這負心子,只望他有朝一日能進獻出來。哪知此人冥頑不靈,結好旻上人,後來負心子便再無影蹤。那時陶宗山便是唐使通事,摩利勢與這等下人結交,所欲何為,自然昭然若揭。他是怕負心子落入我父之手,不惜將此物渡來大唐。卻不知天道好還,吾家之物,遲早還歸吾家。”

蘇道純看了看周圍,小聲道:“聽鞍作說道,鐮足也在搜尋負心子。負心子是我族之物,他妄加窺測,其心可誅,千萬要小心,萬一他……”

少年的臉上又浮起一絲笑意,輕聲道:“鞍作是鞍作,我是我。鞍作總是顧及同門之誼,若鐮足落到我手中,他就會求死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