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禍起蕭墻破金湯(第2/14頁)

周顛叫道:“且慢!鐵冠雜毛,這兒如此荒涼,等你找到了人,韋一笑早就變成韋不笑。死屍倘若會笑,那就可怕得很了。說不得,你布袋中那個小子,拿出來給韋兄吃了罷。”張無忌一驚:“原來他們早瞧出我藏身布袋之中。”

說不得道:“不成!這個人於本教有恩,韋兄若是吃了他,五行旗非跟韋兄拚老命不可。”於是將張無忌如何身受滅絕師太三掌重擊、救活銳金旗數十人的事簡略說了,又道:“這麽一來,五行旗還不死心塌地的服了這個小子麽?”

鐵冠道人問道:“你把他裝在袋中,奇貨可居,想收服五行旗麽?”

說不得道:“說不得,說不得!總而言之,本教四分五裂,眼前大難臨頭,天鷹教遠來相助,偏又跟五行旗的人算起舊帳來,打了個落花流水。咱們總得攜手一致,才免覆滅。袋中這人有利於本教諸路人馬攜手,那是決然無疑的。”

他說到這裏,伸右手貼在韋一笑的後心“靈台穴”上,運氣助他抵禦寒毒。周顛嘆道:“說不得,你為朋友賣命,那是沒得說的,可是你小心自己的老命。”鐵冠道人道:“我也來相助一臂之力。”伸右手和說不得的左掌相接。兩股內力同時沖入韋一笑體內。

過了一頓飯時分,韋一笑低低呻吟一聲,醒了過來,但牙關仍是不住相擊,顯然冷得厲害,顫聲道:“周顛、鐵冠道兄,多謝你兩位相救。”他對說不得卻不言謝,他兩人是過命的交情,口頭的道謝反而顯得多余。鐵冠道人功力深湛,但被韋一笑體內的陰毒逼了過來,奮力相抗,一時說不出話來。說不得也是如此。

忽聽得東面山峰上飄下錚錚的幾下琴聲,中間挾著一聲清嘯,周顛道:“冷面先生和彭和尚尋過來啦。”提高聲音叫道:“冷面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傷,還是你們滾過來罷!”那邊琴聲錚的一響,示意已經聽到。

彭和尚卻問:“誰……受……了……傷……啦……”聲音遠遠傳來,山谷鳴響。跟著又問:“到底是誰受了傷?說不得沒事罷?鐵冠兄呢?周顛,你怎麽說話中氣不足?”他問一句,人便躍近數丈,待得問完,已到了近處,驚道:“啊喲,是韋一笑受了傷。”周顛道:“你慌慌張張,老是先天下之急而急。冷面兄,你來給想個法子。”最後那句話,卻是向冷面先生冷謙說的。冷謙嗯了一聲,並不答話,他知彭和尚定要細問端詳,自己大可省些精神。果然彭和尚一連串問話連珠價迸將出來,周顛說話偏又顛三倒四,待得說完經過,說不得和鐵冠道人也已運氣完畢。彭和尚與冷謙運起內力,分別為韋一笑、周顛驅除寒毒。

待得韋周二人元氣略復。彭和尚道:“我從東北方來,得悉少林派掌門空聞親率師弟空智、空性,以及諸代弟子百余人,正趕來光明頂,參與圍攻我教。”

冷謙道:“正東,武當五俠!”他說話極是簡潔,便是殺了他頭也不肯多說半句廢話,他說這六個字,意思是說:“正東方有武當五俠來攻。”至於武當五俠是誰,反正大家都知是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殷梨亭和莫聲谷,那也不必多費唇舌。

彭和尚道:“六派分進合擊,漸漸合圍。五行旗接了數仗,情勢很不利,眼前之計,咱們只有先上光明頂去。”周顛怒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楊逍那小子不來求咱們,五散人便挨上門去嗎?”彭和尚道:“周顛,倘若六派攻破光明頂,滅了聖火,咱們還能做人嗎?楊逍得罪五散人當然不對,但咱們助守光明頂,卻非為了楊逍,而是為了明教。”說不得也道:“彭和尚的話不錯。楊逍雖然無禮,但護教事大,私怨事小。”

周顛罵道:“放屁,放屁!兩個禿驢一齊放屁,臭不可當。鐵冠道人,楊逍當年打碎你的左肩,你還記得嗎?”鐵冠道人沉吟了半晌,才道:“護教禦敵,乃是大事。楊逍的帳,待退了外敵再算。那時咱們五散人聯手,不怕這小子不低頭。”

周顛“哼”了一聲,道:“冷謙,你怎麽說?”冷謙道:“同去!”周顛道:“你也向楊逍屈服?當時咱們立過重誓,說明教之事,咱們五散人決計從此袖手不理。難道從前說過的話都是放屁麽?”冷謙道:“都是放屁!”

周顛大怒,霍地站起,道:“你們都放屁,我可說的是人話。”鐵冠道人道:“事不宜遲,快上光明頂罷!”彭和尚勸周顛道:“顛兄,當年大家為了爭立教主之事,翻臉成仇,楊逍固然心胸狹窄,但細想起來,五散人也有不是之處……”周顛怒道:“胡說八道,咱們五散人誰也不想當教主,又有甚麽錯了?”

說不得道:“本教過去的是是非非,便再爭他一年半載,也無法分辯明白。周顛,我問你,你是明尊火聖座下的弟子不是?”周顛道:“那還有甚麽不是的?”說不得道:“今日本教大難當頭,咱們倘若袖手不顧,死後見不得明尊和陽教主。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休去。咱們在光明頂上戰死殉教,你來收我們的骸骨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