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下之約(第4/6頁)

那日行雲斬在癡情環上的一刀震開了癡情環的機關,所以他不得不倉促離開。他不知道這金環發動之後是什麽後果,所以他斷言不再相見……都是為了她好,是怕傷了她,怕她擔心難過。施試眉握著他的左手,淚珠紛紛而下,而她居然怪他不顧而去、居然自傷自憐以為自己是最苦的一個。

“金環上的毒我有解藥。”南歌轉開他的“生環”,他那朵小花花蕊藏著解藥。遞給聿修之後,瞪了他一眼,南歌嘆了口氣,“你明知我有解藥,身受重傷為何不說?難道怕南某人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不成?南某豈是這種人。”

“你不會乘人之危,你會逼我和眉娘在一起。”聿修低頭淡淡地說,“更何況你有傲骨,聿修亦有自負,求人之言哀人之事不說也罷。”

南歌為之氣結,此人當真冥頑不靈頑固不化,受傷中毒依然這般任性,“逼你與試眉一起難道還是委屈了你?中丞大人你也忒瞧不起人了,試眉她……”

“他不是瞧不起我,只是不想連累我。”施試眉攏住方才奔馳散亂的長發,輕聲道:“癡情環劇毒能解,但金絲難除。他……他……”說到此處她竟然哽聲說不下去,只得急急吸了兩口氣,掩住她暗自哭啞的聲音。

“眉娘你清身自潔,為眉娘傾倒之人無數,眉娘所愛之人亦多……”聿修緩緩地說,“何苦守著我一個殘廢之人?你……”他終是擡頭看了她一眼,“你要相信,像你這般的女子,必有人能解你愛你,蒼天不會讓你一生命苦的。”

施試眉的目光落在聿修的手臂上,澀然一笑,“就為了你這一條手臂,你舍我而去?”她雙手抓住聿修的肩膀,不管他肩上傷口血流不止,“施試眉是這樣在乎軀體容貌的女人嗎?”

“眉娘……”聿修的語氣終於激動了起來,“正是因為你不是,所以我……”他又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所以我才不能和你在一起。聿修為人嚴苛……”

“我喜歡你嚴苛,你嚴苛才能逼我認真,因為你那麽認真,所以我才能當真憐你愛你。”施試眉顫聲道,“和你在一起我不能逢場作戲,你太當真所以我不能騙你,你明白嗎?”

聿修神色慘白,“我不解風情不懂溫柔體貼,更不能長伴你左右。”他長吸一口氣,“聿修公務繁忙,查案追兇危機重重,也許、也許哪一天……”

“你不是說你是不會輸的嗎?”施試眉淺笑,“我不要你長伴左右,只要你一年能看我一次、陪我喝一杯酒,我就滿足了。”她倦然地輕笑,“施試眉不求相守、只求你……一句話而已。”

“你會怨我冷落你,就像她一樣。”聿修低聲道,神色黯然。

“傻瓜。”施試眉低聲喝了一聲,逼他看著她,“你看清楚,眉娘不是澹月。我早說過了她會死是因為她脆弱,你那麽認真地記著你的錯,難道因為她死了所以就再沒有人可以愛你?因為你認定了我愛你就要像她那樣死麽?”她舉掌輕輕一記落在他臉頰上,“我打你小看了我眉娘。”

“我……”他終於無話可說,閉嘴默然。

“我告訴你,你不是不解風情、更不是不懂溫柔體貼。”施試眉盈盈淺笑,“你為我寫詩、教我書法,難道不是風情?我上台比試,你來看我,難道不是體貼?更不必說你怕誤我一生,想要這樣離開我,這些難道就不是體貼?至於溫柔……”她悄悄地在他耳邊咬耳朵,輕輕地道:“我吻你、解你衣扣的時候……,”

聿修身子一震,他本易臉紅,聽後頓時紅暈滿臉,轉過頭去。

南歌本來聽得征怔,見他臉上一紅,不禁一呆,隨之大笑,“我當你是正人君子聖人下凡,原來你……”他本要朗聲大笑,卻突然被人一把蒙住了嘴,耳邊有人笑眯眯地道:“你不怕聿木頭死而復活一掌劈死你,你就笑吧。他最要面子了,你再笑三聲我保管你從南歌變成哀歌。”

一把蒙住他的口的人是從背後閃過來的,正是剛才那衣裳華貴容顏漂亮的少年公子。南歌心下一驚立時住嘴,這閃身一蒙,輕、快、準,簡直就像道鬼影,看不出此人一身紈絝子弟的脾性,卻有如此身手,“你……”他發聲想問他是何人,蒙在嘴上的手不耐煩地按住,只聽他說:“別吵!”

南歌何嘗被人這樣死死按住口不放?只能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地下月兒映出背後扣住自己的人的影子,臉頰上感覺這人手掌柔軟溫熱,帶著一絲八寶桂花糕的香味,心下只覺啼笑皆非,荒唐之極。

此刻聿修已然被施試眉說得無話可說,他本就不善言辭,何況她豁達脫俗,許多他牢牢介意看不開的東西於她卻全不在乎,再說下去只有越說越顯得他頑固不化、笨拙可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