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自大成狂(第4/15頁)

史婆婆罵道:“平安個屁!”她口中怒罵,心中卻也著實關懷,向成自學等道:“你們把大師兄關在哪裏?怎麽還不放他出來?”成自學道:“大師兄脾氣大得緊,誰也不敢走近一步,一近身他便要殺人。”史婆婆臉上掠過一絲喜色,道:“好,好,好!這老混蛋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驕傲狂妄,不可一世,讓他多受些折磨,也是應得之報。”

李四聽她怒罵不休,於是插口道:“到底哪一個是混蛋派的掌門人?”

史婆婆霍地站起,踏上兩步,戟指喝道:“‘混蛋派’三字,豈是你這個混蛋說得的?我自罵我老公、兒子,你是甚麽東西,膽敢出言辱我雪山派?你武功高強,不妨一掌把老身打死了,要在我面前罵人,卻是不能!”

旁人聽到她如此對李四疾言厲色的喝罵,無不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均知李四若是一怒出手,史婆婆萬無幸理。石破天晃身擋於史婆婆之前,倘若李四出手傷他,便代為擋架。白萬劍苦於手足失卻自由,只暗暗叫苦。哪知李四只笑一笑,說道:“好罷!是我失言,這裏謝過,請白老夫人謝罪!那麽雪山派的掌門人到底是哪一位?”

史婆婆向石破天一指,說道:“這少年已打敗了成、齊、廖、梁四個叛徒,他們奉他為雪山派掌門,有哪一個不服?”

白萬劍大聲道:“孩兒不服,要和他比劃!”

史婆婆道:“好,把各人的銬鐐開了!”

成、齊、廖、梁四人面面相覷,均想:“若將長門弟子放了出來,這群大蟲再也不可復制。咱們犯上作亂的四支,那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但眼前情勢,若是不放,卻又不成。”

廖自礪轉頭向白萬劍道:“你是我手下敗將,我都服了,你又憑甚麽不服?”白萬劍怒道:“你這犯上作亂的逆賊,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你暗使卑鄙行徑,居然還有臉跟我說話?說甚麽是你手下敗將?”

原來白自在的師父早死,成、齊、廖、梁四人的武功大半系由白自在所授。白自在和四個師弟名雖同門,實系師徒。雪山派武功以招數變幻見長,內力修為卻無獨到之秘。白自在早年以機緣巧合,服食雪山上異蛇的蛇膽蛇血,得以內力大增,雄渾內力再加上精微招數,數十年來獨步西域。他傳授師弟和弟子之時,並未藏私,但他這內功卻由天授,非關人力,因此眾師弟的武功始終和他差著一大截。白自在逞強好勝,於巧服異物、大增內力之事始終秘而不宣,以示自己功夫之強,並非得自運氣。

四個師弟心中卻不免存了怨懟之意,以為師父臨終之時遺命大師兄傳授,大師兄卻有私心,將本門祖藝藏起一大半。再加白萬劍武功甚強,骎骎然有淩駕四個師叔之勢,成、齊、廖、梁四人更感不滿。只是白威德積威之下,誰都不敢有半句抱怨的言語。此番長門弟子中的菁英盡數離山,而白自在突然心智失常,倒行逆施,淩霄城中人人朝不保夕。眾師弟既為勢所逼,又見有機可乘,這才發難。

便在此時,長門眾弟子回山。廖自礪躲在白自在床上,逼迫白自在的侍妾將白萬劍誘入房中探病,出其不意的將他擒住。自中原歸來的一眾長門弟子首腦就逮,余人或遭計擒,或被力服,盡數陷入牢籠。此刻白萬劍見到廖自礪,當真是恨得牙癢癢地。

廖自礪道:“你若不是我手下敗將,怎地手銬會戴上你的雙腕?我可既沒用暗器,又沒使迷藥!”

李四喝道:“這半天爭執不清,快將他手上銬鐐開了,兩個人好好鬥一場。”

廖自礪兀自猶豫,李四左手一探,夾手奪過他手下長劍,當當當當四聲,白萬劍的手銬足鐐一齊斷絕,卻是被他在霎時之間揮劍斬斷。這副銬鐐以精鋼鑄成,廖自礪的長劍雖是利器,卻非削鐵如泥的寶劍,被他運以渾厚內力一斫即斷,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銬鐐連著鐵鏈落地,白萬劍手足上卻連血痕也沒多上一條,眾人情不自禁的大聲喝采。幾名諂佞之徒為了討好李四,這個“好”字還叫得加倍漫長響亮。

白萬劍向來自負,極少服人,這時也忍不住說道:“佩服,佩服!”長門弟子之中早有人送劍過來。白萬劍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跟著提足踢了他一個筋鬥,罵道:“叛徒!”既為長門弟子,留在淩霄城中而安然無恙,自然是參與叛師逆謀了。

阿繡叫了聲:“爹!”倒持佩劍,送了過去。

白萬劍微微一笑,說道:“乖女兒!”他叠遭橫逆,只有見到母親和女兒健在,才是十分喜慰之事。他一轉過頭來,臉上慈和之色立時換作了憎恨,目光中如欲噴出火來,向廖自礪喝道:“你這本門叛徒,再也非我長輩,接招罷!”刷的一劍,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