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將進酒(第3/4頁)

可以蘇長安的修為,這扔出的酒杯,能有多少力道?難不成他陰山濁還會接不住一個小輩扔出的酒杯?

他這般想著,僅剩的左臂也在這時伸出,便要穩穩的握住那飛來的酒杯。那單薄、又有些發紫的嘴唇也隨之張開,就要說些什麽嘲弄蘇長安一番。

但忽的一聲脆響傳來,一道水花自他的左手處爆開,那飛濺的水花猶若夏日的雷雨一般,傾瀉而下,灑了他一個渾身滿面。然後一陣濃郁的酒香也隨之在他的身上散開。

他此刻幡然醒悟。

這蘇長安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卻竟然耍了個陰招。

在那送來的酒杯中下了暗勁,那青銅酒杯看上去完好如此,但實則已經被他的體內的靈力所震碎。當他接到酒杯時,只是微微用力,那股酒杯中裹藏的暗勁卻豁然爆開,然後便有了剛剛他酒杯爆碎,酒落滿衣的窘境。

陰山濁本來準備得好好的那一番嘲弄此刻自然是再也說不出來。

他強壓下自己心頭的火氣,伸手就要抹去自己臉上的酒水,卻在這時,蘇長安那清澈的聲音驀然響起。

“看來,陰前輩也是愛酒之人,這酒杯還未握穩,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嘗一嘗其中滋味。”

說這話時,蘇長安的語氣那般陳懇與認真,就像是真的在佩服他的此番作為一般。

本來熟知陰山濁兇名的場上諸為學生,在這變故突生時,雖是心頭暗暗叫好,可礙於他的身份與實力都是緘默不言。但聽聞蘇長安這番看似稱贊實則嘲弄的話語後,這些少男少女們,終於是憋不住嘴裏的笑意,哄笑開來。

早前已經領教過蘇長安裝瘋賣傻的功夫的陰山濁心頭本來已經壓下去的怒氣,在他的一番話與周圍諸多後輩的笑聲中猛地又竄了上來。

他氣血上頭,又想到自己那被斬掉的右臂,心裏強壓的這怒氣終於是控制不住。

只聽他一聲冷哼,一道道陰冷如屋外風雪的晦暗氣息自他體內傾巢而出,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朝著蘇長安襲去。

“小輩,安敢欺我!”他這般說道,雙眸裏殺機湧現。

但蘇長安只是運氣靈力抵禦著陰冷的晦暗氣息,對於陰山濁身上湧出的殺意卻是視而不見。

他擡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直視著陰山濁殺意奔湧的雙眼。

很是無辜與委屈地問道:“陰前輩何處此言,你屈尊降貴敬了晚輩一杯酒,晚輩自當還敬一杯。這是敬你,何來相欺一說?”

“休得再在那裏裝瘋賣傻!你真當我陰山濁不敢傷你?”陰山濁一聲暴喝,枯瘦的身子猛地站起,尖細的臉龐上本就【凸】起太陽穴上更是青筋乍現。看著模樣是動了真怒。

那些一直看著這邊形勢的場上諸多學生亦是收斂起了笑意,不敢再去拂這發起瘋來什麽事也不管不顧的陰山濁的面子。而心裏卻又不禁暗暗想到這蘇長安行事如此莽撞,如今無人相護,卻不知他該如何收場。

當然這些諸多學生中有人擔憂,自然便有人幸災樂禍。

人心本就復雜,就算玉衡在不久前曾救過他們的性命,可依舊免不了有那麽一小撮人在心底不滿憑什麽蘇長安一個鄉下小子可以去到天嵐院那般的聖地!得到莫聽雨、玉衡這般的傳承!

而更有一些人,抱著某種莫名的心態看著眼前的形勢。比如那位跟著陰山濁一同進到經綸院的那位與杜虹長並肩而立的漂亮女子。此時她嘴角便掛著一抹說不清是嘲弄還是欣賞的笑意,正直勾勾的看著蘇長安,似乎很感興趣這位男孩接下來要做些什麽。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陰山濁怒氣,這位年輕的天嵐院傳人,終於在這時收起了臉上的懵懂。他寒著眸子,負手站立起來。

“我不是自以為你不敢傷我!而是我確定,你不敢傷我!”

他冰冷著聲線,將這樣一段出乎眾人意料的話,如此篤定的說了出來。

場上諸人為之一愣,陰山濁亦是為之一愣,不知道蘇長安究竟有何倚仗,敢於說出這樣一句話。

而這時,蘇長安的聲線猛地提高了幾分,他繼續說道。

“我乃天嵐院玉衡聖人自徒孫,天刀莫聽雨之傳人。我師父曾赴北地斬殺妖族星殞,我師祖曾護佑人族數百載。我天嵐傳承不斷,則人族香火不斷!你敢傷我?你背得起這毀族滅根的罵名,你背後的八荒院背得起嗎?”

“我天嵐凋敝不假,可這大魏星空之上,上有我祖輩開陽照耀,下有我師輩天傷閃爍。你陰山濁斷臂老狗一只,不惜賤命一條。但我且問你,你們八荒院數百年基業,可抵得住我師父楚惜風的一刀?”

他這一番話,說得雖不至聲振寰宇,卻又擲地有聲。

雖不見得器宇軒昂,卻又堂而皇之。

陰山濁那在指尖其蓄勢待發靈力此刻豁然收斂,他如老樹般爬滿枯藤的額頭上更是在此時忽的出現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