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瘋洛陽

“把天字一號,二號,三號房給我都空出來!”唐鬥驚天動地的號令響徹了鳳凰客棧。一批唐門弟子排成整齊的長隊,在天字三房之中魚貫出入,不斷將房中的桌椅,床榻,裝潢,掛飾搬運出來,直到三間上房空無一物,只有大大小小的油燈用來照明。

唐鬥接著一揮手,又一批唐門子弟一人扛著一匹塗著黑漆的粗布魚貫走入天字三房,首先將這些黑布掛在三間房有窗的墻壁上,並在三個房間共同享有的一段走廊前也掛上了一重厚厚的黑布,頓時將三間上房化為一間無門的大屋。

風洛陽雙手捧著一箱高高摞起的紙張,掀開黑布,步履艱難地走入了這間黑布蒙成的大屋。在他的身後,十數名唐門子弟捧著同樣沉重碩大的箱子,魚貫走進黑布大屋。

一直站在唐鬥身邊觀看唐門弟子行事的祖菁完全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麽。她等到風洛陽帶領著唐門弟子走進屋中,終於忍不住轉頭問道:“阿鬥,小師叔要做什麽?”

唐鬥擡手指了指唐門弟子正在搬運的箱子:“看見了沒有,這些都是曾經和老風比過劍的越女宮劍客所用的劍法。大部分是外閣子弟。既然無法找到柳青原慣用的劍法消息,現在老風只能研究這些越女劍客的劍法,希望能夠找出破解超海劍法的訣竅。”

“這麽多劍法,小師叔怎麽看得過來?”祖菁大吃一驚。

“誰叫乘風會不肯賣給咱們消息呢!”唐鬥無奈地搖了搖頭,“嘿,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老風的看家本領都在柳青原的掌握之中,老風現在等於一個瞎子對上個明眼人。”

“劍客的消息原來這麽重要,我真笨。”祖菁喃喃地說道,忍不住自責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這不怪你,都怪那賤人秦水瑤。”唐鬥惡狠狠地說,“不但害了老風,還騙了你,若她落到我手裏,我定讓她求生不得,求……”

“阿鬥,”祖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頭,“為什麽要用那麽多的黑布呢?”

“我帶你進去看看。”唐鬥微微一笑,讓祖菁扶住自己的臂膀,掀起黑布,帶她進入了被厚厚遮蔽的三間上房。

剛一進屋的祖菁迎面被一片黃燦燦的顏色閃了眼睛,令她雙眼一熱,視線被刺激出來的淚水所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睜開眼再仔細觀看,頓時目瞪口呆。此刻,三間上房的墻壁和門窗都被黑布遮蔽,每張黑布上都密密麻麻地貼滿了一張張千奇百怪,各式各樣的劍譜殘章。

有的殘章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出招要領,用力法門,行功路線,有的殘章上只用墨筆畫著一副孤零零的劍客出招示意圖,有的殘章更加匪夷所思,只畫著十幾道似是而非的黑線,不知是經絡圖,還是劍式圖,看上去讓人頭大如鬥。

三間上房,十余面墻壁全部貼滿了這樣的殘章斷譜,連地上都攤著一本又一本封頁翻飛的劍式草稿。風洛陽盤膝坐在三間上房共用的走廊之中,望著滿墻的劍譜,正在雙眼發直地沉思。只見他旁若無人地喃喃吟誦著天山劍訣,手指不停地在空中劃拉,目光從一頁劍譜換到另一頁,搖頭晃腦,有如中魔。

大屋之中,陽光被黑布斷絕,昏黃的油燈光照打在滿墻劍譜之上,令本來就已經泛黃發暗的紙張更加難以看清。

“小師叔怎麽可能看得完這麽多劍譜!”祖菁沖口而出。唐鬥看了一眼風洛陽的表情,連忙一把捂住祖菁的嘴,連拖帶拉,將她拉出了屋子:“噓噓,不要吵著老風。他已經進入神遊之境,不可打擾。”

“噢。”祖菁捂著自己的嘴,用力點點頭,三步並作兩步,和唐鬥退開了七八步。

“來人!加強戒備,決不能讓乘風會的風媒在此窺探,若有可疑人等,格殺勿論。”唐鬥擡手一揮,沉聲道。

“是!”隨著他的話音響起,一隊唐門子弟排著錯落有致的隊形,嚴守通往上房的各個要路,另一隊唐門子弟散成開花陣,在鳳凰客棧門外布防,最後一隊唐門子弟翻窗攀墻而上,爬上了鳳凰客棧的樓頂,在頂層列陣。

幾息之內,整個鳳凰客棧都被唐門子弟布下了天羅地網,滿耳都是唐門弟子拉動弩匣,摩挲暗器的聲音,本來祥和溫暖的鳳凰客棧頓時變得山雨欲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柳青原模糊的影像在風洛陽的眼前時隱時現,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風洛陽擡起自己手中的劍,靜靜等待著他的攻勢。

越女宮外閣第一公子柳青原比他還要年輕兩歲,但是在江湖上竄起的勢頭比他只強不弱。六年時間領悟劍道,貫通任督二脈,七年修成先天真氣,練武不到八年已經成為越女宮外閣第一高手。此人不但劍法高絕,無與倫比,而且琴棋書畫,奇門遁甲,八卦星相樣樣精通,乃是江湖上罕見的天賦奇才。傳聞他以書畫入劍,開拓出一種別具一格的運劍法門。也正因為這種開創性的運劍心法令他頓悟了越女宮第一神劍超海劍法,隱隱成為江湖劍客中的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