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4/9頁)

那最長的女子這回卻笑著道:“既然是老劉的外甥,那就沒有什麽關系了,大熱的天裏,何必叫他受罪呢?就這樣吧!到我們的桌上一起坐坐,我想聽他說說你們家裏那兒的情形呢!”

老劉哈腰陪笑道:“姑娘,你就放過他吧!”

那次長女郎卻一瞪眼道:“我們邀他一起用酒,又不是要殺他,你緊張個什麽勁兒,快讓他過來。”說完準備回座了。

老劉朝羅菩提一打眼色道:“你就去陪陪三位姑娘吧!把咱們九江的情形隨便跟三位姑娘談談,她們都沒到過外面,所以感興趣。”

這番話已經作了兩點暗示。第一,是說他是九江人,別對不上嘴,第二是說三個女子都不明白外面中原的情形,胡講一點也沒關系。而且,老劉的眼色包含著懇求與警告,示意羅菩提小心應付,別惹來殺身之禍。

但羅菩提心高氣傲,剛才已經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此刻怎能再受這種委屈,不過他也看出事情的蹊蹺,而且多半是與他要找的何妙容有關。這個老劉先前推說不知道,是怕惹上麻煩,他不但知道何妙容,很可能還是為何妙容做事情的。而這三個女子,都是何妙容的弟子或下人。老劉冒認自己為外甥,是一片好意。因為那三個女子口中說話的語氣,這洛馬池根本就禁絕外人前來逗留,犯者必有性命之憂。所以老劉才一個勁兒的讓自己離開,以免為這批人碰上難逃一死。想到這裏,他對老劉不禁生出一種好感,不忍使他為難。

於是,羅菩提冷冷地道:“舅舅,我不過去,也沒什麽好談的,你是長輩,更不該要我跟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

此言一出,那兩個女子都倏然變色。

最長的女郎跳過來用劍指著他喝道:“你說什麽?你不要命了?”

老劉也嚇得變了臉色,連連拱手道:“姑娘,你別生氣,我這外甥他不懂事,姑娘千萬別見怪!”

那女郎冷冷一笑道:“他說話可很懂道理呀!”

那最幼的女郎款款起立,微笑著過來道:“大姐,人家是中原來的,風俗習慣不同,自然看不慣我們的行為。”

羅菩提道:“中原與雲省雖然地殊俗異,但禮義不變,你們身為女子,在廣庭大眾下,赤身裸體,成何體統?”

最長的女郎聞言莞而道:“原來是書呆子,你真是少見多怪了,在苗疆邊遠之地,由於天熱的緣故,男女都有裸體的習慣,有時還可以不著存縷,共浴一池呢!只要心中無邪,那並不算什麽罪惡。你是把書給讀迂了,你們孔夫子不是說過男不露臍、女不露皮嗎?可是你仍然把上身脫得光光的,這算不算有失禮義?”

這番話倒把羅菩提問住了。

男不露臍、女不露皮確是禮法所規定,雖不是出自孔子,不過她說的話,倒也相當有道理。

那女子見他不開口,笑笑又道你為什麽不敢擡頭看我們,可見你自己心裏有鬼,卻拿不合禮法來責難我們,你十足是個讀死書的偽君子。”她讀過的書可能還不少,居然搬出大道理來了。

羅菩提將頭一擡道:“誰說我不敢看你們,我只是不願意見到你們這副樣子而已,你憑什麽說我是偽君子。”

他先前不敢擡頭正視,確是為胸中後天所授的禮法所拘,遵守著非禮勿視的規範,被人一激,毅然地擡起頭。一看之下,心中不自覺地也是一動,因為他距離這三個女子近,看得很清楚,見她們肌白如玉,曲線均勻,個個都是人間絕色。

那最長的女子打量了片刻,才點頭贊許道:“嗯!很不錯,滿臉正氣嘛!剛才說你是偽君子,倒是冤枉你了。”

次長的女子笑道:“姐姐,你怎麽知道他滿臉正氣呢?”

最長的女郎微微一笑,說道:“書上說,胸中正,則眸子正焉;胸中不正,則眸子斜矣;他的目光很堅實,不象那些人骨碌碌直轉,一肚子鬼胎,可見他是個規規矩矩的讀書人!”

次長的女郎道:“好了,別搬書籠子了,姐姐,那盤山雞端來半天了,冷了就不好吃,叫他過來吧!”

最長的女郎竟不避嫌疑,伸手拉著羅菩提道:“走,到我們桌子上去一起坐吧!我們很想聽聽你們中原的情形。”

羅菩提覺得她的手勁很大,自然而然地一用勁掙開,道:“我不去,我不習慣與陌生人同席。”

次長的女郎粉臉一變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邀你同席是看得起你,別的人還巴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