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靖難之變(第5/7頁)

梅玉道:“在下理會得。”

鄭和這才帶了人走了。方天傑籲了口氣:“真沒想到這絕後的殺人劍技有如此精湛,連二哥都輸給了他,不過他的眼力卻是太不濟了,大哥躲在裏面,他都沒搜到。”

梅玉搖頭一嘆道:“他哪裏會搜不到,只是放了一次人情,故意如此而已,此人倒還有點良心。”

“什麽,他是賣放人情,那怎麽可能呢?我聽說燕王朱棣跟他交情最深,從小就是兄弟相稱,這次燕王入京,他居間內應,出了不少力,是燕王的死黨……”

“這些都不錯,他是燕王死黨,擁主燕王,他很賣力,但是對老大,他倒底還念及主屬一場,沒有趕盡殺絕。這些話都不必說了,我們還是快點保護著大哥離開吧,南京是危地,不可久留。”

他們從地窯中請出了建文帝,商量了一陣,還是決定上雲南去投奔鎮南王休英。

這是鄭和指點的,他對朝中的情形很熟悉,什麽人跟燕王交好也最了解,他指點的人選是不會錯的。

建文帝與清涼寺中的幾個侍駕大臣商議了一下,也是贊同前往投奔沐英,因為沐英手中那支兵是自己召募訓練的子弟兵,對沐英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他們又能征慣戰,訓練精良。而且雲南地處面南灣,沐英本人又極得苗夷的擁戴,燕王不敢輕易發兵征剿。最主要的是沐英對太祖忠心可期,太祖死時,他是主張擁嫡最力的人,對建文帝極力支持,現在去投奔他,一定可以得到庇護的。

只有一個問題,就是燕王遍尋建文帝不獲,也會考慮到他們會去投奔雲南,沿途必然派人追緝,這一路行去,必然危險重重。

危險歸危險,該走的路還是要走,只有冒險此行了。

最使梅玉感到泄氣的是建文帝出奔時,隨行的這幾個大臣都是文臣,手無縛雞之力,碰到追兵時,那些人不但幫不上忙,還得分神去照顧他們。

照方天傑的意思,是丟下那些人,叫他們自己設法到雲南去,只由他跟梅玉保著朱允蚊走。

但是建文帝卻不忍心丟下他們,梅玉也狠不下這個心,他們雖是文臣,卻能拋下富貴家人,不避危險,冒死追隨伴駕,忠心還是可感的,丟下他們不管,於情於理卻說不過去,最後的決議還是由已有度碟的應賢、應能伴著皇帝同行,三個人都是和尚打扮,以行腳僧的姿態結伴而行,也容易掩人耳目些!

梅玉與方天傑則仍舊以原來的公子哥兒的身份,或前或後,只有一腳之差,盯牢了那三個人同行。

由於建文帝落發成僧是個絕大的機密,而且他們三人又有正式的僧籍度碟,倒是沒人去注意。闖過了好幾道關口,反倒是梅玉和方天傑受到了不少盤查,不過他們的世家公子身份還是有用的,到時發個脾氣,都順利過了關。

這當然是由於鄭和的關照。鄭和對那些錦衣衛都有過吩咐,說是燕王即位天下,朝廷的人事不會太大的變動,對那些舊有的公卿們仍多禮遇,要這些錦衣衛們對一些公侯的子弟,仍宜多加優遇。

又過了幾天,情況就有了變動,燕王已正式宣告即位,遷都北京,易元為永樂元年。

汝南侯梅殷因為不肯擁戴新君,已被明令頹除了侯爵,下在獄中,家產查封入官,大學博士方孝孺的境遇更慘,他因為不肯代燕王起草詔告天下,而且還當廷辱罵燕王篡位,被武士們當廷擊殺,家人同罪。

鄭和還稱夠意思的,他沒有把方天傑在逃的事申奏,只說方氏一門盡屠,沒有再頒令追緝。

不過這一來,兩個人的世家公子身份都不在了。梅玉只是不能再以小侯的身份出現。方天傑則連身世都不能提了,兩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悲憤之情,但是情勢迫人,他們只有咬牙忍悲,寄望建文帝能夠到了雲南,得到沐英的支持,勤王重掌江山,他們才有出頭的日子。

他們行經的路線是沿著長江南行,到四川後再轉道入雲南,這是比較迂迥的走法,原來是想可以借由水路而省卻一些跋涉之苦的,但是後來發覺不能行,燕王的邏卒對水道盤查極嚴,沿江各府三十縣都奉有密令,嚴查每一條上行的船只,而且還畫了建文帝的圖容,詳細比照。

圖形出於宮廷中的畫師,十分傳神,宮廷中還刻了版,印了十幾萬份,飛書傳到天下,搜拿建文帝。

朱允炊雖然已經剃發易裝,但經不起按圖對照的,在陸上,可以用風雲之色作為掩護,在船上可不行了,總不能長途乘船,也是灰頭灰臉的。

所以他們還是沿著江水而陸行,走得慢一點,人辛苦一點,也就安全一點。

而且他們也不能住店,有廟宇可掛單的地方,他們盡量住廟,因為他們有著度碟,十方道友都有義務招待的,倒是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