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死生何足論(第4/9頁)

秦漸辛眼見眾人上當,不禁哈哈大笑。正自得意,忽聽背後一個聲音冷冷的道:“你笑什麽?”秦漸辛一驚之下,正要回頭,頸上一涼,已架上了一把長劍。秦漸辛聽那聲音,正是一字慧劍門的掌門章士衡,石洞秘本中一字慧劍門的劍理在心中一閃而過,隨口道:“十幾個人中,竟然只有章先生一個聰明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章士衡哼了一聲,出手如風,已點中秦漸辛背心“陶道穴”,跟著緩緩轉到秦漸辛身前,回劍入鞘,雙目炯炯向秦漸辛瞪視,說道:“為什麽我是聰明人啊?你倒說說看。”秦漸辛哈哈一笑,說道:“我那手勢只方教主一人明白真正意思,其他人便是追去了,也得先打贏了方教主,才有機會去尋那書。章先生若是先向我問明了藏書所在,趁其他人和方教主打得正熱鬧的時候,卻搶先去拿那本書,不是好過和眾人拼得你死我活麽?這麽多人,只章先生一人想到此節,不是聰明人卻是什麽?”他暗暗運起“支離心法”,正在猛沖背心穴道,當下故意短話長說,以拖延時刻。

章士衡幹笑數聲,說道:“你這小子倒也聰明,居然一下便猜到我的用意,那便不必我多費口舌,你自己說出來罷。”秦漸辛微微一笑,說道:“我說出來不打緊,可有什麽好處沒有啊?”章士衡長劍二度出鞘,指在秦漸辛咽喉之上,說道:“你還想要什麽好處?”秦漸辛白了他一眼,道:“現下只有方教主和我兩個人知道那所在,你若有把握打贏方教主、打贏其他所有人,便不妨殺了我好了。反正我說出來之後,你多半還是會殺了我。”

章士衡一怔,只得道:“你若老老實實說出來,我便饒你不死,這便是你的好處了。”秦漸辛想要搖頭,但穴道被點,動轉不得,只脖子微微一動,說道:“我若將那所在告訴你知曉,便是你不殺我,方教主定然不會放過我。我反正是一死,又何必跟你說?若是真要我說,除非……”章士衡忙道:“除非怎樣?”秦漸辛道:“除非你收我為徒,將我帶在身邊保護,讓方教主傷不了我。我便跟你說。”漸覺穴道松動,心中暗喜,臉上卻毫不顯露。

章士衡心知若是一口答允,未免顯得其意不誠,當下故意沉吟半晌,這才道:“本門擇徒極嚴,向來不輕收弟子。念在你根骨甚佳,若是將那所在說出來,為本派立一大功,我便破例收你為徒。”秦漸辛笑道:“我不上當。我現下說了,你定然又抵賴不肯收我了。除非你解開我穴道,讓我先行了拜師之禮。師父問話,做徒兒的怎敢不老實回答?”說著故意轉了轉眼珠。

章士衡見他眼珠轉動,登時起疑,冷冷道:“你若老實說了,我自然解開你穴道。你若想在我面前弄什麽狡獪,我便將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說著長劍微顫,點在秦漸辛右邊大腿之上,將褲管戳破,直抵至肉。秦漸辛皺眉道:“你若當真不肯解穴,也有個商量。怎地弄破我褲子?我這身衣服可是今天剛上身的。”章士衡道:“有什麽商量?”秦漸辛向他眨了眨眼,說道:“你若是不肯幫我解穴,我只好……”忽地右膝飛起,右掌下劈,兩股力道一撞,登時將章士衡手中長劍震為兩截。這才道:“……自己解穴了。”

章士衡料不到他竟能在片刻之間自行沖開穴道,一呆之下,長劍已斷。秦漸辛雙掌齊出,一攻胸口,一攻小腹,右腿彈出踹向章士衡下陰。他這三記攻勢於咫尺間發出,端地是又狠又辣,明知章士衡武功在自己之上,只盼出其不意,一招之間便將他重創。只是章士衡武功當真非同小可,危急之中一個“鐵板橋”向後急仰,雙足恰如釘在地上一般,身子齊著膝蓋折屈,自大腿以至腦袋,大半個身子橫空平架,離地尺許,便如一段木頭般挺得筆直。秦漸辛兩掌一腿已盡數落空,章士衡半截斷劍,卻向他小腹直撩上來。

秦漸辛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形已向後飄出,退開五尺,右足微微使力,挑起地上沙粒,向章士衡迎面罩去。趁他眼睛為沙粒所迷,目不見物之際,已揉身而上,自創“禦天掌”之中,夾著方臘的“斷陰掌”和林硯農的“先天拳”,頃刻之間,連下七八招殺手。章士衡閉目揮舞斷劍,一一化解,這才睜開眼來。他以一派掌門的身份,給一個年未弱冠的少年逼得狼狽不堪,心中又羞又惱,只盼一劍將秦漸辛身上穿個透明窟窿。不料拆得三十余招,竟覺縛手縛腳,每招每式都如同故意要輸與對方一樣,若非他武學根底奇佳,每到險惡關頭及時變招,早已中掌受傷。饒是如此,只覺背心汗水涔涔而下,越鬥越是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