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蘭花 第六回 飛蛾行動(第2/6頁)

少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不錯,這一個程序,主要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要讓對方的陣腳動亂。”

長者微笑:“說下去。”

“像丁子靈那樣的高手,要避開這種弓箭絕非難事,也許在弓箭聲響時,他們就已脫離了攻擊區。”少年的神情很興奮:“可是他們的陣腳一亂,在黑暗中閃躍躲避追捕追擊,動亂間就難免會落入對方埋伏的陷阱裏。”

他急切的問:“當時情況,是不是這樣子的?”

長者笑得更愉快:“是的,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子的。”他帶著微笑說:“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個落入陷阱的人,居然是燕沖霄。”

少年對上一代的武林名人顯然都非常熟悉,所以立刻就說:“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娶了五個男伶做妾的燕子相公?”

“是的。”長者又笑:“當然就是他。”

燕沖霄,五十三歲,飛雲提縱術和燕子飛雲三絕手,都是江湖公認為第一流的。

第一流的輕功,第一流的暗器,第一流的高手。

他當然也是絲路先生所認定的第二組中的四位高手之一。

弓弦一響,燈光驟減,燕沖霄已沖天竄起。

他當然知道那不是鬼哭而是急箭,可是他也沒想到射來的箭會有這麽多。

射過一排箭,燕沖霄淩空翻身!新力未生,舊力將盡,黑暗中忽然又有箭風破空。

想不到燕沖霄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再以力借力橫掠,越過屋脊。

可是這一次他身子再往下落時,就再也沒有什麽余力可使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胃在翻騰,頭腦也開始在不停的暈眩。

近來他常會有這種現象,每當激烈的運用真力後,就會覺得虛脫而暈眩。

所以他已經開始在警告自己,有時候他也應該想法子去接近一些嬌嫩可愛而又美麗溫柔的女人,尤其是那些胸部比較平坦的。

不太正常的事,總是比較容易耗損體力。

他落下來的地方,是條陰暗而狹窄的小巷,經過的老鼠遠比人要多得多,堆滿了垃圾的角落裏擺著個破舊的漆木馬桶。

這個馬桶居然是這條窄巷裏最幹凈的地方。

燕沖霄雖然仍在暈眩,可是眼睛卻習慣了黑暗,他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他看見了這個馬桶,這地方又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只不過他坐下的時候,仍然保持著警覺,他袖中的“燕子飛雲三絕”隨時都可以發動,他坐下的地方也正好在這條死巷的死角裏,無論誰進來,都在他這種一筒十三發的致命暗器威力籠罩下。

他確信自己絕對是非常安全的,無論多可怕的敵手要來對付他,他都有把握先發制人。

所以他坐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很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一個懂得自求多福的人,不管在多惡劣的情況,都可以找到機會舒服一下子的。

燕沖霄對自己這一點專長一向覺得很滿意。

想不到這一次他這口氣剛嘆出來,忽然間就變成了慘呼。

他的人忽然間就像是一條被人燒著了尾巴的貓一樣,從馬桶上直竄了起來。

他雖然沒有尾巴,可是尾巴本來是長在什麽地方的,那個地方他有。

他的人竄起來的時候,他的“那個地方”中間,赫然多了一把刀——也許只有半把刀,至少所看得見的只有半把。

另外半把,已經隱沒在他身子裏。

刀在一個人手上,這個人竟藏在這個絕對無法容人藏身的馬桶裏。

燕沖霄竄起,他也跟著竄起,刀鋒在燕沖霄身子裏,刀柄在他手裏。

一個人的身體裏如果有半截刀鋒從某個地方插了進去,他有多麽痛?那種痛苦恐怕不是任何一個別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一個人痛極了的時候,什麽力氣都可以用出來了,何況燕沖霄本來就有一飛沖霄的輕功,所以他這一竄,速度一直不減。

握刀的人卻覺得這一刀已經刺得夠深了,所以身子已經開始往下落。

一個上竄之勢不減,一個已在下墜,刀把猶在手,隱沒的刀鋒,立刻出現,隨著握刀人的下墜而出現。

於是鮮血就忽然從刀鋒出沒處花雨般灑了出來。

燕沖霄死不瞑目。

他永遠想不到有人能藏身在一個高不及三尺,直徑不及尺半的馬桶裏。

他更想不到致他於死命的一刀,竟刺在他這一生最大的一個弱點上。

呂慎和呂密是兄弟,他們練的功夫是豹劈鐵掌、開山鐵斧這一類的外門硬功,可是他們的心思卻綿密細致如抽絲。

他們是第二組的人,可是在江湖中,他們已經是第一流的好手。

他們聽風辨位,辨出了一組箭射出的方向,閃避過這一遭箭雨後,他們立刻就乘隙飛撲到這裏。

這裏是個廚房,依照它的位置和方向推測,應該就是“盛記”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