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濟生(第3/5頁)



  揚州甜糕遠處隱約傳來的一聲吆喝,帶著濃濃的揚州韻味。她再也顧不得許多,突然撩開車簾,提著厚重的裙擺跳下馬車,重重的鳳冠有些礙事,她幹脆摘下來扔回車上,然後尋著吆喝聲傳來的方向,提著裙擺、旁若無人地向那裏跑去。送親的禦林軍頓時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狀況;路旁圍觀的百姓大嘩,紛紛擠過來看和親的郡主,卻又自覺地為她讓開一條路。舒亞男追著那吆喝聲來到一個小巷,追上那沿街叫賣的小販,用純正的揚州話說道:老板,給我一籠甜糕!

  那小販正詫異舒亞男的打扮,又被追來的禦林軍嚇了一跳,聽到舒亞男的話,他趕緊將一籠甜糕遞了過去。見舒亞男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錢,他連忙擺手道:不用找了,這籠甜糕我送給姑娘。渾身上下披金戴銀,卻找不到一個銅板,舒亞男拔下頭上一支鳳釵,不由分說塞入小販手中,這才捧著甜糕轉身往回走。朗多也追了過來,見狀連忙陪著小心埋怨道:郡主,你要買東西,只需吩咐一聲,在下立刻就讓人去辦,何必親自動手?讓人誤會。郡主?舒亞男心中突然有些想笑。為了給她一個相應的身份,以便與朗多王子相配,所以一個王爺收她為義女,朝廷也賞了她一個郡主的身份。不過她既沒見過那位義父,也沒拿過朝廷一分俸祿。千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千道,只不過由朝廷來做,就換了個稱呼叫政治。

  面對朗多殷勤遞來的手,她沒有拒絕,扶著他的手跳上輦車,然後垂下重重幔帳,將自己與世隔絕。捧著熱騰騰的甜糕,她垂涎欲滴地舔了一舔,熟悉的味道直透心脾。想到這是自己今生能吃到的最後一籠揚州甜糕,她不禁潸然淚下,再舍不得吃上一口。她將甜糕仔細包起來,她要將這最後一籠揚州甜糕,留作對故土永久的紀念。

  輦車又徐徐上路,出西門向塞北前進。舒亞男透過帳幔的縫隙極目南望,希望能看到一只南飛的大雁,希望它能將自己最後的思念,帶給遠方那個愧對的人。想到那個既羸弱又堅強的男子,她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才發現那裏空空如也。自從她將那顆心摘下來後,她就拒絕在脖子上戴任何飾物。摸著光溜溜的脖子,她突然心如刀割,一頭倒在輦車中,咬著錦被悶聲痛哭。她開始後悔將那件唯一的紀念物,也送給了別人。

  突然的一陣心悸,令雲襄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心窩。自從上次被舒亞男氣得吐血後,就留下了一個心痛的病根,時不時毫無征兆就一陣刺痛,每次一痛,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愛恨難分的人。公子,胸口又痛了麽?筱伯關切地問。雲襄點點頭,又擺擺手道:不礙事,已經過去了。事情進展得怎樣?照你的吩咐,濟生堂已經在受災最重的州縣,新開了十八處分堂。老奴已將糧食分發下去,設在開封府這處的濟生堂,是其中最大的一間,每天賑濟的災民都在萬人以上。筱伯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有些憤憤不平。M的,咱們做善事,還要給他M的官府送禮,要不他們就要找麻煩,真是讓人氣憤。算了,就當是合理損耗吧。沒有官府提供的便利,這事也不會這般順利,再說以後咱們仰仗官府的地方還多,不能把關系搞僵了。雲襄說道這頓了頓,打量著前方濟生堂新掛的牌匾,有些擔憂的問,我交代的那事,準備得怎麽樣了?筱伯點點頭:公子放心,老奴已經辦妥。

  排隊領糧的隊伍,突然起了一陣騷亂,有漢子在高呼:M的,濟生堂有的是糧食,每日卻只給咱們喝點稀粥,這純粹是在博個樂善好施的名聲,哪是真正在做善事?不如搶他N的!這呼聲一起,立刻引得不少人齊聲符合。人們紛紛向前湧去,一時間秩序大亂。混亂中有幾名衣衫襤褸的漢子向雲襄靠過來,眼中隱有精光閃爍。沖在最前方的,赫然就是偽裝成災民的寇元傑和魔門項長老。雲襄對突然發生的變故似乎早有預料,他目視身旁的筱伯,筱伯立刻向不遠處打了個隱蔽的手勢。周圍的災民突然紛紛亮出短兵刃,轉眼之間就將十幾個假扮災民的魔門教徒制服,另外那些受蠱惑起哄的災民,立刻噤若寒蟬,再不敢妄動。

  寇元傑與項長老被無數強弓勁弩圍在中間,不敢妄動。他心有不甘地盯著雲襄喝問:為什麽?為什麽你會知道咱們的計劃?雲襄淡淡笑道:因為我救助過無數災民,是不是災民一眼就能看出來,無論你偽裝得多麽巧妙都沒用。從你派人混入災民中散步流言開始,我就猜到了你下一步的計劃,所以早已聯絡開封守軍,張網等待。一個彪悍的災民大步來到石階前,登高呼道:我是開封守備鐘大壽,現傳開封知府口諭:任何人膽敢搶劫賑災糧餉,以叛逆罪論!說完一揮手,眾手下立刻對寇元傑和項長老高呼:跪地投降!二人背靠背貼身而立,與官兵無聲對峙。雲襄見狀來到鐘大壽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鐘大壽面有難色,不過在雲襄再三請求下,他終於揮手讓手下退開,給寇元傑和項長老讓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