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弓之箭 第五節(第3/4頁)



  阿蘇勒反手握著影月急退,狼騎兵們狂呼喝彩。

  這是不可想象的,一個老人,在帕蘇爾家的狂戰士面前不僅沒有被壓倒,反而占據了優勢。蒙勒火兒的青銅大鉞以無可匹敵的旋轉把阿蘇勒擊得步步後退,阿蘇勒如一只困獸般數次前突,卻都沒能成功。

  “你比欽達翰王差得很遠,你也配成為狂戰士麽?”蒙勒火兒沉重地喘息著。

  “依馬德、古拉爾、納戈爾轟加、這是我祖宗的血。”

  “他們的靈魂在黑暗中看我,他們傳給我尊貴的血和肉,他們傳給我天神的祝福。”

  “我們注定是草原之主,我們注定是世界的皇帝,我們注定是神唯一的使者。”

  阿蘇勒嘶啞地呼喚祖先們的名字,他血紅色的眼睛因為這些妖咒似的話變得越發的亮,他猛沖而前,踏步揮斬,大辟之刀重現,完美的刀弧向著蒙勒火兒的肩膀斬落。

  “帕蘇爾家,沒落了。”蒙勒火兒說著這句話,把青銅大鉞墊在了自己的肩上。

  影月斬中了大鉞,卻沒能讓那塊青銅碎裂,反崩回去,蒙勒火兒在那一瞬間伸手抓住阿蘇勒的頭顱,把他高高舉了起來,而後一拳打在他的後頸,讓他昏厥過去。

  不花剌的箭沒能出手,因為蒙勒火兒把阿蘇勒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冷冷地看向不花剌的方向。

  不花剌知道自己失敗了,從一開始,蒙勒火兒就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戰術,設下了完美的伏擊圈套,那兩面旗幟是誘餌,蒙勒火兒把自己也用作誘餌,鬼弓、虎豹騎、大風帳、飛虎帳,都是投火自殺的飛蛾。

  不花剌扭頭看看自己的身後,已經空無一人,他孤零零地站在戰場上,羽人射手們完成了任務,沉默地把長弓收入囊中,拔起剩下的羽箭撤走。狼騎兵們緩緩地向著不花剌團聚而來。

  巴夯帶馬逼近白狼團時,沒有任何一個狼騎兵阻攔他,反而為他閃開了道路。飛虎帳殘余的人馬已經回撤,完成了屠殺的朔北部武士們不再追趕,從容地撤退,巴夯來到這裏,只是要找阿蘇勒。

  阿蘇勒橫躺在一個老人的膝蓋上,那個老人坐在一張椅子上,背後張揚著白夜蒼狼旗。

  巴夯知道那是誰,看起來蒙勒火兒正在等他。巴夯摘下了頭盔,點頭致意。

  “這是青陽的鐵浮屠麽?你敢來這裏,確實有過人的勇氣。那麽把我的外孫帶回去,他有青銅之血,非常珍貴,我不想他死去。我寨子裏的環境太惡劣,對他沒有好處,他應該在城裏等他的外公去看他。”蒙勒火兒看著巴夯,淡淡地說,“等他醒來的時候告訴他,靠著祖宗傳下來的狂血殺人,只不過是一只套了豹子爪牙的羊。他讓我很失望,比他的爺爺差得太遠。只有當他的心裏也被血填滿,他才能真正稱為帕蘇爾家的狂戰士。”

  兩名狼騎兵把阿蘇勒擡起來,送到了巴夯的馬鞍上。

  “還等什麽?你殺不了我,我還有戰俘要審問。”蒙勒火兒揮了揮手,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巴夯帶馬離去,僅存的幾十名鐵浮屠正在不遠處等待他,他們每個人的馬鞍後都扛著戰死者的屍體,他們必須把這些珍貴的鎧甲運回北都城,雖然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用了,短時間內他們甚至訓練不出什麽人可以穿著這些鎧甲作戰。

  呼都魯汗看著巴夯離去的背影,心裏微微一動,抽出腰間的長弓,對準巴夯的後腦,他的弓術算不錯,足以命中。

  “呼都魯汗,你要幹什麽?”蒙勒火兒的鉞緩緩地壓在兒子的後頸裏。

  呼都魯汗的全身僵住了,他知道那柄刀刃口算不得鋒利的鉞在父親的手中砍下過多少頭顱。他是蒙勒火兒唯一的兒子,但是如果他敢於在眾人面前質疑蒙勒火兒的權威,蒙勒火兒一定會讓那柄沾滿鮮血的鉞落下來。

  呼都魯汗緩緩收弓,把弓和箭都扔在地下,“那個孩子看起來很危險,我們不該留下他。”

  “我說過讓他們走,蒙勒火兒·斡爾寒的一生,永遠兌現自己的許諾。”蒙勒火兒也收回了鉞。

  他看著阿蘇勒一行的背影,冷冷地笑了,“呼都魯汗我的兒子,你急於對他下手,是擔心他影響了你的地位吧?這個孩子的身體裏流著我的血,你認為我喜歡這個孩子,你忌憚他?”

  呼都魯汗不回答,仰頭看著天空。

  “山碧空,你怎麽想?”蒙勒火兒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