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穆如寒江(第6/8頁)



  忽然背後有人問:“這是怎麽了?蘇語凝?你怎麽在這兒?”蘇語凝擡頭一看,卻是穆如寒江,正和皇長子牧雲寒從城外獵場回來。

  蘇語凝忙拉了父親轉身跪拜:“參見皇長子殿下,參見穆如三殿下。”“你這是怎麽了啊,”穆如寒江笑著,“不是上次才寫詩笑我是螃蟹嗎?這會兒倒這麽裝起客氣來了。”“什麽?!”蘇成章驚得手腳皆抖,“你……你還寫詩嘲笑穆如家小殿下?我真後悔教了你寫字啊,看我先剁掉你的手!”蘇語凝苦笑道:“他……他不一樣的……”穆如寒江跳下馬來:“咦?這位是……莫不是你父親?啊,蘇老伯,見禮見禮。”蘇成章忙伏身:“罪臣萬萬不敢!”“罪臣?你什麽時候成罪臣了?”背後走來的長皇子牧雲寒笑道。

  “她們說我寫詩犯上,把我逐出宮了。”蘇語凝低頭流淚。

  “他們?他們是誰?”穆如寒江回頭瞪著牧雲寒。牧雲寒皺皺眉,嘆息一聲,蘇語凝這件事他自然有耳聞。他走到蘇成章身邊,把他拉起:“蘇大人,後宮裏的小事,與你毫無關系。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父皇絕對不會有為這點小事怪罪你的意思。”“可是……可是……小女犯下大罪,冒犯了皇威……”牧雲寒大笑一揮手:“什麽皇威,只有宮中的內侍們喜歡拿這些嚇人。當年先祖在北陸時,對部下全都是兄弟相稱,不分彼此,貴在坦誠相待。入主東陸三百年,當年大家的那份率直也全要丟光了,尤其是內宮,很喜歡為一些小事爭鬥。父皇心中對是非還是明徹的,蘇大人放寬心些。”蘇成章感激得連連磕首:“有殿下此言,臣當肝腦塗地,盡職盡忠。”穆如寒江卻一旁按不下火道:“又是皇後南枯家那幫人搞的鬼吧?看我沖去,打她們個滿地找牙,給你出氣!”牧雲寒笑道:“寒江弟你就不要出面去爭了,這些天父皇正為北陸的事心煩,沒準過些日子你們穆如鐵騎軍就要遠征,你還是多回家陪陪父母。這件事,我過些日子找機會向皇上稟明。”“要……要打仗麽?”穆如寒江興奮得說不出話來,“終於要打仗了,我可以去麽?”“哈哈,那要看你的父親肯不肯帶你了。”穆如寒江轉頭對蘇語凝說:“我要去上戰場了,不過你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人欺負你。將來有人對你不好,你就說我穆如寒江的名字,管他是皇親國戚、將相王侯,沒有我穆如寒江不敢收拾的,任誰也不敢再動你。”蘇語凝重重點頭。蘇成章忙按她頭道:“還不磕頭拜謝穆如殿下!”穆如寒江連忙轉身跑了,跳上馬卻突然回過頭來:“只不過有一件事,”他沖蘇語凝眨眨眼,“你給我寫的那首詩要改改哦。”蘇成章誠惶誠恐,牧雲寒放聲大笑,蘇語凝滿臉飛紅。本來世界冷得全是鉛一般的顏色,卻總會有燦爛如陽光一樣的人,不論活著多麽辛苦,看見他就覺得心頭溫暖。

  8北陸草原上遊牧部族叛亂,急報一份接著一份,快馬踏碎了皇城門前的玉磚。端王朝不得不出動真正的精銳主力,雖然明帝明白,自己的兄弟遠比遠方的悍族更可怕。

  穆如世家和他們精心訓練的鐵騎軍要遠征了。穆如寒江發現自己的母親這幾天心神不寧,都聽不見他說話。她不再讓他出去玩耍,說:“多去和你父親說說話吧,你可能要很久看不見他了呢。”可穆如寒江不能理解,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定要和父親一起上戰場的。

  大軍出征那天,城北旌旗浩浩,大軍列陣,像黑色的山林。穆如槊接過明帝敬上的出征酒道:“陛下,你的九弟宛州王牧雲欒早有反心,只怕不會放過這樣的時機。萬請盡量多穩住他一刻,若他起兵,千萬堅守,待我急速掃平北患,大軍趕回之日。”牧雲勤點點頭,嘆道:“沒有穆如鐵騎,哪來的大端朝。穆如兄弟,只有你,才是我的親兄弟啊!”穆如槊感慨,單膝跪倒道:“願為陛下效命,肝腦塗地,至死方休。”大軍齊齊跪倒,喊聲如嘯:“肝腦塗地,至死方休!”穆如槊轉身揮手:“上馬!開拔!”千軍萬眾翻身上馬,整齊如一,像是大海怒濤掀徹。

  突然人群中一聲馬嘶,一少年全身貫甲,策馬追了出來:“父親,我與你一道去。”穆如槊回望喝道:“大膽!回去!我不是說過,待你到十二歲,才可從軍。”“這次不去,以後要等到何時才再有仗打?”穆如寒江急得大喊。

  穆如槊看著兒子,嘆一口氣,撥馬回來,扶了扶穆如寒江那有些大的頭盔:“戰場,從來也不是好玩的地方,你去過一次,就不會再想去第二次,可將來,只怕會有無數你不想打卻不得不迎戰的時刻,還是先練硬你的身子骨吧!”他在穆如寒江的肩上重重一拍,少年啊的一聲幾乎摔下馬去,覺得半邊身子都麻木了,但他緊緊咬牙,拉住韁繩,歪了幾歪,還是在馬上挺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