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2/3頁)



艄公和雪崖皇子齊齊一驚,只見轉瞬間紅影閃動,原來金碧輝足踏索繩,竟然如禦風般順流而下、一掠上了小舟。更不答話,甫一落地便是一個耳光打向新郎。

盡管對於新婚妻子的悍名已有耳聞,然而此刻金大小姐的舉止還是遠遠出於離國皇子的預料之外。顏白百忙之中折身閃避,右手長袖甩出,疾速卷向新婚妻子的手腕——雖然已經開打,但是出身和涵養、實在讓他無法對妻子“動手”。

“咦,好身手——”白衣袖子剛搭上手腕,金碧輝脫口詫異了一聲,然而她變招也是迅速,手腕一沉往裏便收,手肘卻接著撞向顏白的右肋,這下來勢兇猛,更不同於方才那一記耳光的力道,如果撞的實了便真是胸骨折斷。

老艄公見她這般毫不留情的出手,也不禁動容。

仿佛也被妻子這般的蠻橫潑辣激起了火氣,溫文爾雅的離國皇子眉頭一蹙,冷冷哼了一聲,也不見他手指探出長袖,白袍閃動之間,金碧輝只覺手腕一沉,有什麽冰冷堅硬的東西壓住了右手腕脈,刹的覺得半身無力。

海王的女兒驀的微笑起來:“還算有兩手,原來也不算個小白臉——”她的聲音拖長了,尾音顫顫的很是好聽,有一種潑辣辣的美。擡頭看著新婚夫婿,半絲羞澀也無:“爹還不算老糊塗,有幾分眼力。好,你能打得過我,第一關算是合格了!”

她其實生的甚是好看,膚色微褐,眼睛大而靈活,毛發濃密,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的顫動著,一頭長發豐厚烏黑,盤成高高的新娘發髻。

然而,看見新婚妻子擡頭看來,雪崖皇子卻下意識的避開眼光去,手只是往回一收,將壓住對方手腕的長笛撤了回去,卻側身而立,淡然道:“夫人舉止大違常理,還是速速回去,免得泰山大人擔心。”

暗夜中,雨絲依舊不停落下,夜雨中,離國七皇子輕袍緩帶,側臉俊美得如同天神,然而眼中的神色卻高貴而淡漠,遙遠的近乎不真實。

這門婚事,本來只是作為政治籌碼的權宜之計,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來挽救搖搖欲墜的太子軍,那麽他也付出了一生婚約的代價來獲得它——他是言而有信的人,雪崖皇子妃的榮耀將永遠籠罩在這個海盜之女的身上。

至於婚姻的實質——在這個權力變更壓過一切的年代,有誰真正在乎它?

仰頭看著丈夫的金碧輝,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雪崖皇子的冷淡和不快,良人如玉,她越看越是開心,唇角的笑紋更深:“嘁,我才不怕爹爹呢!我現在和嫁的丈夫在一起,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一邊說話,她一邊愉快的伸手去拉顏白,然而她的丈夫微微皺了一下眉,也不見舉步,卻已經瞬間移動了一尺,避開了她,冷冷道:“出嫁從夫,我現在命你回去!”

金碧輝的笑容驀的凝住,連同她眼睛裏的神采。她瞬的擡頭看自己的丈夫——

旁邊的老艄公不出聲的看了這一對冤家夫妻半天,此刻一見金家新娘的目光,心裏也是騰的跳了一下:女金吾。那一瞬間,老艄公陡然知道了這個綽號真正的意味,不自禁的搖頭苦笑起來。

“哈…給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大紅嫁衣下,今夜剛拜過堂的新娘臉色譏誚,長眉一揚,冷笑,“要我從你?憑什麽要我從你?你為我做過什麽值得我‘從’你嗎?哈,不要和我說那一套大道理——誰訂的那一套誰自己去守著,反正我金碧輝不買帳!”

老艄公抽了一口氣,旁邊的新郎似乎一時間也有些震愕,還沒想出該如何反駁,金碧輝卻瞄了一眼船艙裏那一口箱子:“你現在準備帶了那百萬的重金回禎城?”

“嗯。”顏白不自禁的順口應了一聲,卻聽到妻子在一邊更迅速的回答:“好,那麽我跟你去!”言語之間大為雀躍。

“胡鬧。”雪崖皇子終於忍無可忍,輕叱,“女人家,好好的上戰場攪合什麽?你是钖國玉堂金家的掌珠,離國皇室妃子,如何能拋頭露面?”

“哼,為什麽不能?什麽掌珠妃子?我是海王藍鯨的女兒!”新婚的女子傲然仰頭,對著夫婿,“十二歲我就能指揮戰船,十五歲帶領船隊海戰——聽說你是個用兵奇才,嘁,不過在海上,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顏白終於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頭開,第一次看了新婚妻子一眼:那個二十五歲的女子甩掉了珠冠,卷起了長袖,一臉挑釁地看著他。明眸光華燦爛,唇角上揚。

原來……自己娶的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和無塵完全是兩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