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鈴 第八篇 血薇暗影(第2/8頁)


一輪交手,快如疾風閃電,乍合又分之時蕭憶情已經站定。兩人面對面的站著,那只血鬼降想來是跑了開去,一時間靜的出奇,只有忘川的水嘩嘩的流淌。

迦若手指緩緩收緊:“聽雪樓主,今夜你們擾我傳燈大會、又殺我教右護法清輝——此事必不能善了。”

蕭憶情微詫,看著河灘邊上那一灘模糊的血肉——原來,方才主持傳燈法會的、是拜月教中僅次於大祭司的右護法,難怪,居然能馭使這樣的血鬼降。

迦若退了一步、拉著饕餮,站在月下,月華如水灑遍衣襟。看著近在咫尺的聽雪樓主,白衣祭司的眼睛冷徹如冰。蕭憶情沒有說話,然而在寂靜中,夕影刀上卻有光華一閃,顯然是真力凝聚。

殺意彌漫。忽然,“啪”的一聲輕響,一件東西掉到了地上。

迦若低頭一看掉落地上的事物,眼神陡然凝聚——閃電般的擡頭,看著聽雪樓主。

那眼神竟然讓蕭憶情猛然一驚。

那一眼裏,有落寞,有震驚,還有……殺氣,以及說不出來的極度復雜的情愫。

拜月教的大祭司緩緩俯下身去,將從蕭憶情頸中掉落的護身符撿起,握在手心,細細注視著、不說話。溫潤的檀木壓著他的手掌,苧麻的線被什麽齊齊截斷——該是方才他斬向蕭憶情頸中時、劃斷了護身符的繩子。

迦若眉間神色瞬息萬變。

護身符。十年前他送給冥兒的護身符……在這個人身上。

他緩緩握緊檀木護身符,回手抵著額頭,垂目苦笑。額環上的寶石壓痛他的手。

白衣祭司陡然又冷笑起來,對身後的緋衣女子發話——“冥兒,方才你喚的那一聲、是為了示警蕭憶情而讓我分心——是麽?”

他眉間有殺氣一閃而過,然而,許久身後沒有人回答。迦若怔了怔,仿佛忽然從那一聲裏回過神來、想起了什麽,忽然沖口急問:“冥兒、你可是受了傷?!”

“冥兒,聽你剛才聲音、你可是受了傷?”聽不到背後阿靖的回答,迦若臉色更是一肅,追問了一聲,再也忍不住回身,看向河邊樹林中結界裏的三位女子。

阿靖已經委頓於地,一旁的藍衫少女捏心訣壓著她頸中上攻的屍毒,卻已經快要急得哭出來:“靖姑娘你幹嗎要說話!跟你說了不能開口……這下、這下怎麽好……樓主!樓主!”

蕭憶情心裏騰的一跳,知道方才阿靖為了示警才勉力開口,屍毒發作的更為迅速。

“血鬼降?”一見阿靖臉上蔓延的可怖灰色,迦若立刻分辨出發作的是什麽樣的毒,神色更是一變,“屍毒快要入腦——”

他再也站不住,搶步過去,要去檢視阿靖的傷勢。

然而抱著靖姑娘的弱水、一見祭司搶身過來,卻是臉色大變,立刻摧動了陣法,結界上種下的鳳凰樹陡然迅速生長開來,交枝連葉,密布成一片屏障。

蕭憶情站在那裏,看著迦若的背影——雖然面對強敵,刹那間聽雪樓主竟有些出神。

他……他竟然回過身去了。他竟然敢背對著自己!只是為了確定阿靖的傷勢,拜月教的大祭司就這樣轉過身去、把背後的空門全部留給了強敵。

聽雪樓主眼神緩緩變化,夕影刀上的手指幾次加重力道、幾次又放松下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看到眼前緩緩延展生長著的鳳凰樹,迦若只是微微冷笑,手指探出、陡然便是剪斷了其中一枝,樹陣微微一顫,斷口上流出淡紅色的血液。然而那些無根無本的樹生長的更加快,轉瞬有更多的枝條蔓延過來,補足了缺口。

陣中的弱水扶著昏死的靖姑娘,看著重傷的師妹燁火,不停地念著咒語,緊張的雙手微微發抖——對方是迦若,連師傅都鬥法不過的拜月教的大祭司!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長的時間。

“靈力不錯。”看著枝條生長的速度,迦若眼中露出一絲贊賞,然而看到阿靖臉色灰敗的程度卻再也無心說別的,手一劃,仿佛無形長刀裂空,結界上鳳凰樹大片被攔腰截斷。

弱水身子一顫,血絲沁出嘴角,然而毫不放棄,手掐心訣念的更加迅速。

“弱水,讓他進去。”陡然間,迦若背後的蕭憶情發話了。錚然一聲,是夕影刀入鞘的聲音——聽雪樓主看著祭司的背影,許久許久,終於收斂起了眼裏的殺氣,淡淡吩咐。

※※※

“冥兒?”白衣祭司一掠而入,推開弱水扶住了阿靖的肩,手指迅速的探上緋衣女子肩頭的傷處、檢視。那裏,傷口的血已經變成了詭異的綠色,阿靖的臉籠罩在一片灰色中,那片灰色仿佛是活了一般,由肩往額慢慢地延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