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章 天地浩渺誰逍遙

見靈動神色肅然,張翼軫也如真人在此一般,點頭說道:“謹遵掌門之言!”說完,心意一動,風匿術隨即將此處隱去,將外界隔絕在外。

“此法名駐影留形術,須得地仙修為才可施展,同樣也需要地仙之人才有法力開啟。是以我特意將此節駐影留形保存於《三元輯錄》之上,並交由翼軫保存,由翼軫再轉贈畫兒,實乃也是無奈之舉。只因木石化形上應天機,修行較之常人快上許多。若畫兒最終成形而出,便可有開啟駐影留形之能,而翼軫若成就地仙,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以假翼軫之手成就畫兒開啟之實,或許天機浩渺莫測,我也只有勉力一試,倒也並非刻意勉強。”

“翼軫,我成就地仙本是幸事,卻不知何故總覺得前景昏暗,心思黯淡,難以揮去無名傷感。修道之人並不應為世情所累,本是天道無言,大愛無私,怎可沉迷於人情世故之中,豈非與所追大道背道而馳?只是我畢竟一步跨入地仙之境,可得初等感應天地之能,與天地感應道交之際,再暗中推算一二,卻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此去東海祖洲於我本身而言,若以種種跡象推斷,竟是吉兇不定之兆!按說遠赴祖洲本是典籍記載,且是天規,更有上仙來迎,如何會有不詳之事?我不敢妄自非議典籍,更不敢疑心上仙,除此二者之外,若再有無端之禍。只怕也是我自身機緣所致,怪不得什麽。不過畢竟成就地仙不易,我難免心有不甘,特留此駐影留形,以告知翼軫,若我東海之行萬一有莫測之事,倒也不必慌張,若我天命有難無法躲過,也是無奈。只是期望翼軫修行有成,可擔三元宮掌門之責!”

“翼軫,你雖是靈空撿來的徒兒,但天姿聰穎且有淡然心性,正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奇才,且聽我一言。他年修行有成,定要擔起三元宮掌門之職,切莫學那靈空只知隨性而為,肆意放縱,不務正事……我言盡於此,這駐影留形施展起來頗費靈力,且我功力不深,是以不可回放數次,一次便會消散。不過此法也有奇妙之處,若我無恙。此法一旦開啟便會與我心生感應,回放完畢之後,便會化為一道光芒飛向我所在方位……不過。依我推測,翼軫看完此法之後,眼前地幻人應是化為虛無不見。”

靈動沉寂片刻,忽然間又爽快一笑:“男兒生於天地間,生不知從何而來,死不知何時而死。既是修道,何必眷戀一生一死,天地如此浩渺,且由我一場逍遙……”

笑聲漸漸隱去,靈動的身形也慢慢淡去,光芒越來越暗,眼見便要消散於虛無之中。

張翼軫怔怔半晌,心中思潮洶湧,一時不知身在何處。怪不得當日掌門大典。靈動多慷慨激昂之舉,言談之間不盡離別之意,一時豪放無幾,令人嘆為觀之。卻原來他自心生患,情知此去兇多吉少,卻又不敢妄測天機,更不敢違逆上仙之意,是以雖知前路難,卻強壓惶恐離別意。

想到當時靈動對月舞劍,引吭高歌,與道門中人把酒言歡,再想其後的東海之事,張翼軫不免一時唏噓,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看眼前的光芒愈加微弱,猶如無邊夜色中的一點螢火,一絲風吹草動便可將其撲滅。張翼軫一顆心高高提起,目不轉睛地緊緊盯住眼前一點星光,唯恐眼睛一眨便會熄滅。

一直盯了半天,直至張翼軫信心全無,正要搖頭嘆息之際,忽然間星光一亮,隨即光芒一閃猶如一顆流星一般,倏忽間朝北飛去,迅即消失於天際不見!

靈動掌門安然無恙!

張翼軫頓時欣喜若狂,幾乎跳將起來,卻是前所未有地莫名興奮!雖是不能確切得知靈動掌門如今身在何處,但有他安在人世的消息便已是天大的喜訊,如此,若尋到靈動掌門,中土道門撥雲見日之時不遠矣。

畫兒也被張翼軫地激動所感染,蹦蹦跳跳如同一名不知人間憂愁的小女孩。張翼軫傻笑了半晌,忽然一愣,隨即大叫一聲:“糟糕!”

畫兒被張翼軫一臉驚愕嚇住。當即愣住。張翼軫回神過來,愧然一笑,說道:“畫兒莫怕,我剛才正好想起一事,有感而發,並非刻意嚇你……方才靈動掌門駐影留形,讓我一時想起忘記以息影之水將方才之事紀錄下來。更令我心生遺憾的是,若當時與羅遠公對戰之時地一應情景以息影之水留存,不愁天下道門中人不信我之所言!”

畫兒聽了先是一怔。隨即笑著搖頭,說道:“主人師兄不必計較些許得失。就算你以息影之水將羅遠公言行公告天下,也不抵上仙一句幻術作假便可再令天下人歸心。天下人天下心,你以一人之力,怎麽可能順了天下人之意?既然天機浩渺莫測,行事更是不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