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八章 一念傾情,莫忘今世來生

張翼軫怦然心驚,雖是離得遠看不清楚來人真切面容,但來人無論言行舉止無不熟悉無不歷歷分明,直令張翼軫驀然一愣,脫口而出:“紅枕!”

再看羅遠公雙手緊合,正要雙手一分,全力一擊而出之時,值此千鈞一發之際,猛然間一聲斷喝傳來,卻正是天媼子的聲音:“羅遠公,爾敢!還不住手,若敢傷了紅枕分毫,我打你不過,也要向天下道門揭穿你的真實身份,看你還如何逍遙世間!”

此言一出,羅遠公頓時住手,臉上陰晴不定,紅裏透黑,眼中怒意大盛。不過忍了片刻,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說道:“某不與你一般見識。天媼子,你與你的寶貝徒兒,全是不可理喻之人,某不齒與爾等為伍!”

說著,雙手一分,一道匹練的紅光猛然擊入湖水之中,無聲無息一閃而沒,隨即忽見湖水之中平空生成一個數十丈大洞,竟是數十丈方圓的湖水被紅光瞬息化解為烏有,連一絲水氣也不曾生起。如此駭人之威,直令張翼軫等人一臉愕然,面面相覷!

若說全力施展聲風劍一擊之下,將方圓數丈的湖水化為水氣消散,張翼軫自信還可以做到。但如羅遠公一般,非但將數十丈方圓的湖水化為虛無,且還無聲無息不見一絲水氣升騰,他卻是心知肚明與之相比差之千裏。如此推算,只怕就算得了體內木之靈性相助,將聲風劍催動到極致,木火相應,是否可與羅遠公勉力一戰也在兩可之間!

若要確保戰勝羅遠公,恐怕非得晉身飛仙之境不可!

卻說天媼子救下紅枕,卻是一臉柔情,輕聲問道:“紅枕。師傅先前多次告誡你,不要與羅遠公沖突,你怎地如此倔強,不聽師傅之言?那張翼軫雖是未死,不過他身邊既有傾穎,現今又有戴嬋兒,世間男子多薄情之人。他哪裏還記得你的好?”

紅枕一臉癡絕之色。遠遠望向張翼軫,卻是說道:“師傅。我既然拜師,便絕無反悔之心。一入魔門,終身為魔。盡管當初是因翼軫被天下道門追殺而入得魔門,眼下他又未死,我也再無重回道門之心。在我看來,道門也好,魔門也罷,不過是稱謂不同,實則是一樣的為證天道為求長生罷了,只是魔門中人,行事多了隨心所欲,不擇手段而已!”

說到此處,紅枕忽又神情黯然,低頭一想,卻又說道:“眼下徒兒有一事相求,還望師傅應允!”

天媼子卻是嘆息一聲。搖頭說道:“傻徒兒,為師並非羅遠公之敵。他又不會聽我號令,放張翼軫一條生路之事,不提也罷。”

紅枕聽了更是一臉懊喪,咬牙說道:“只求師傅與羅遠公商議一下,緩上一緩,讓我與翼軫見上一面,說些話兒。”

天媼子卻是最偏愛紅枕,見她心意已決,只好微一點頭,說道:“不許超過半個時辰,更不可枉費心機,暗助張翼軫等人逃跑。在羅遠公堪比飛仙的強大實力面前,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可是記好了?”

紅枕默然點頭,揚手間清影化為一團流光托住身形,閃身從羅遠公身側飛過。羅遠公負手而立,看也未看紅枕一眼,卻也不加阻攔。

天媼子冷冷看了羅遠公兩眼,點頭說道:“倒要謝過師弟手下留情!”

羅遠公將頭扭到一邊,目不斜視,漠然說道:“某不是你的師弟!”

天媼子也不以為忤,微一定神,卻又說道:“名份之事,倒也不必刻意計較,若要真算起來,你稱為我一句師叔也不為過。不過既然我得了潘恒的大助,對他以師禮相待,對你自然要以師弟相稱了。”

羅遠公至此臉色稍緩,微一點頭,也沒再說話,心神戒備,直視場中一舉一動。

再說紅枕腳下流光閃耀,片刻間便來到張翼軫近前,想到一別經年,今日一見卻在此等情景之下,不勝唏噓,只覺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提起,半晌卻是開口問道:“翼軫……別來可好?”

張翼軫方才驚見天媼子返回卻不見青丘身影,一時大驚,忙靜心感應,竟是感知不到青丘所在,不免心中揣測莫非青丘遭遇了不幸不成?轉念一想,方才與天媼子對戰之時,青丘穩占上風,應是無憂,不過為何只見天媼子而不見青丘其人?

正要深思之時,紅枕已然近身眼前!

張翼軫再見紅枕也是心潮翻騰,只覺愧欠紅枕許多。先前從成華瑞之口也已然得知紅枕因他入魔,心中感念紅枕之情,本想勸她回頭,卻又見她修為大進,以她眼下一身魔門修為,重返道門已是再無可能,只好喟嘆一聲,說道:“紅枕,你又何必非要以身入魔,做出此等決絕之事?即便我被天下道門誤解,也總有真相大白之日。你一旦入魔,卻永不被道門所容,如此,怎不讓我痛心之余,再難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