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七章 誰家仙子舞清影

一時心血來潮,張翼軫喊道:“畫兒,你為何發愣?可是想起了什麽?”

畫兒一怔,便如受驚的小鳥一般突然醒來,愣了一下才對張翼軫笑吟吟道:“主人師兄,畫兒只是忽然覺得天地悠悠,世事滄桑,仿佛已經在這世間留戀了千年,只是總是感覺遠遠近近,想不分明,所以一時出神。”

“不過既然忘記,何必再想,徒增煩惱!主人師兄,畫兒見你和師叔相對喝酒,無樂助興,不如畫兒撫琴一曲,好教主人師兄下酒!”

“好!”張翼軫興趣所致,一時也不計較畫兒的“主人師兄”聽起來是如何別扭,也更未在意畫兒話中的感慨哪裏是初生之人所能感悟得出!正要撫掌,轉眼間又想到這小妙境之上哪裏有琴可彈?

正懊惱間,忽見畫兒將身一躍便飛到空中,只輕輕一伸手向遠處一招!

只見不知幾何遠的雲海之中,突然從中飛出一縷雲霧。雲霧如白綾飛空,如被人牽線一般飛到畫兒手中。畫兒將雲霧置於雙手之上,雙手左右分開,只見她運手如飛,眨眼間一具白雲所成的閃耀七彩光華的古琴便出現在手中。

畫兒雙手捧琴,緩緩從空中飛落,然後盤腿坐於花間,素手纖纖彈動琴弦。

只聽“錚”的一聲……只一聲琴響,四周便刹那間安靜下來,一時風聲、鳥聲和水聲全部遠去不聞,只余一縷清音恍如天際飄來,渺渺間回響於天地之間,遠時如在天邊遙不可聞,近又如在耳邊喃喃低語。

張翼軫呆癡一般,任憑杯中酒灑落地上。靈空更是愣愣地將一杯酒全部端進了脖間恍然不覺。二人猶如石化,呆若木雞地遠望靜坐花間的畫兒雙手紛飛如蝶撫琴彈曲。

錚錚淙淙,宛如天籟齊鳴,又如春回大地,春風拂過山澗帶來鳥語花香的消息。一雙手,一張琴,竟能演奏出如此空靈、浩渺恍如天樂的妙音,直讓張翼軫如墜雲端,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此時何時,如癡如醉,如呆如傻。

不知幾時,一只鳥兒從遠處飛來,盤旋在畫兒上方,引吭高歌,婉轉啼鳴。緊接著,兩只、三只,無數只鳥兒不知從何處飛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鳥兒有的盤旋在空中,有的落在畫兒身邊,都翩翩起舞,或歌聲清脆激昂,或婉轉徘徊。更有幾只白鶴和孔雀在空中四下飛舞,將遠處的雲霧引來,圍繞畫兒雲起霧升。仙樂飄飄,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叮……”

余音裊裊,眾鳥散盡,雲開霧散,畫兒兩手一合,手中雲琴再次化為一片白雲,然後消散而去,只余一縷清音回蕩山間,便如昨夜遺夢遙不可追。

直到畫兒笑嘻嘻地來到近前,調皮地皺了一下鼻子,說道:“主人師兄,不知畫兒所奏的曲子可否聽得?”

豈止聽得,簡直就是此曲只應天上有,凡夫俗子又有幾人有此福緣得聞如此天樂?

張翼軫如夢方醒,一臉激動,連連點頭誇道:“畫兒琴藝舉世無雙,翼軫今日得聞,實乃三生有幸。”

畫兒卻嘆息一聲,不將張翼軫的誇獎放在心上,轉瞬間神色黯淡下來。

“可惜畫兒現在功力低微,不能離開畫卷百丈方圓,否則定要淩空飛到九宵之上,看那浩渺天際的盡頭,到底有沒有畫兒剛才忽然想到的一處亭台樓閣。奇怪得很,畫兒只一彈琴,便覺神思渺渺,只覺便要乘風而去,想到畫兒就要遠離主人師兄,心情悲傷無限……”

“不過或許只是畫兒的胡思亂想罷了,莫說畫兒能飛到九天,便是能飛過山澗采摘一些新鮮水果,也是高興得很……”

“呃……”張翼軫只應了一聲,心中忽有所感,還未說話,只聽得“嗖”的一聲,靈空已然禦劍飛空,疾如閃電般飛向山澗對面。速度之快,張翼軫生平僅見,不由得暗暗贊嘆,師傅的飛劍之能原來也不遜於真平!

畫兒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靈空,不解地問道:“靈空師叔莫非嫌我的琴聲難聽,驚嚇逃跑了?”

這個畫兒,有些事情無師自通,且高深莫測,有些事情卻一無所知,猶如孩童,當真讓張翼軫琢磨不透,如此插曲一出,剛才心中靈光一閃又消失不見,他只好搖搖頭,略過不想,耐心地解釋道:“靈空師叔是為你采摘水果去了……”

“我沒有讓他幫我采摘水果,他為什麽這麽熱情?他是好人麽?”

“……想是靈空師傅為你的琴聲所傾倒,同時疼愛你這個師侄,所以才一聽你想吃水果,便禦劍而去!”

“禦劍?可是飛空為什麽要踩著一把劍?我飛天為什麽不需要劍?”

“這個……我也不知,只是大凡修道之士都與飛劍心意相通,所以才憑劍而飛。畫兒不需要禦劍,也許是畫兒乃是天地造化所成,所以與凡人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