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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再說一遍嗎?”禦所歐羅問道。

“關於高崎醫療工業公司的八田輝明,你們把保存在這裏的記錄全部交給我們以後,還要保證不再接觸他!這回聽清楚了吧?”

毫不客氣地迎擊禦所視線的,是一個小個子男人。他的眼睛裏閃著可怕的兇光,表情冰冷。

小個子男人是法務省刑事局的板東,也是一名特殊案件處理官。

“理由呢?”

“你知道L計劃嗎?”

“大體上知道。”

“八田輝明是拉撒路七號,這個你也知道?”

“七號還是八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被達斯丁綁架之後抽掉了意識的空殼肉體,後來被輸入了包括假記憶的別人的意識。”

“他的假記憶正在剝落!這樣下去會招致他精神崩潰!都是因為你們讓他卷進來,使他受到了刺激!”

禦所輕蔑地眯起眼睛:“你們在監視他嗎?”

“請你使用追蹤這個詞。”

“L計劃是內務省的項目,你們法務省為什麽要追蹤?”

“我們有我們的理由。”

“可是數據庫裏並沒有加標簽。如果加了標簽,我們會小心的。”

“沒有那個必要。如果他失蹤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看你對八田輝明並沒有同情心嘛!”

“你還是想想我特意到這裏來是為什麽吧!”

十五分鐘以前,禦所被緊急召喚到局長辦公室,說是法務省的特殊案件處理官為了八田輝明的事到了內務省,還讓她叫上八田輝明的聯系人齊藤。禦所和齊藤走進這個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沙發上坐著三個人,一個是這個辦公室的主人渡邊局長,一個是第六科的玉城科長,還有一個就是法務省刑事局的板東。

“我說兩句行嗎?”齊藤客客氣氣地說話了,“我想問板東先生一個問題,八田輝明知道自己是你們法務省的項目的對象嗎?”

“他怎麽會知道?他連自己是一個拉撒路都不知道。”

“參加內務省的拉撒路計劃,是在本人自願的基礎上,由他們自己決定的。但是,你們法務省的項目,根本就不管八田先生本人願意不願意,是這樣的吧?”

“我們並沒有介入他個人的生活,只是構築了一種檢查出異常情況時可以迅速取得聯系的體系。僅此而已。”

“你們法務省那個項目是個什麽項目?”

“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八田先生是給我們送來重要情報的人,以後我們也許還會求助於他。你們法務省不讓我們接觸,會影響我們工作的。”

“我們要是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又能怎麽樣?”齊藤大聲嚷嚷起來。

禦所拉住就要沖向板東的齊藤的手腕,接著齊藤的話說道:“你們有你們的情況,我們也有我們的情況,這一點請你搞清楚!”

“怎麽這麽說話?太隨便了吧?八田輝明要是精神崩潰了,是誰的責任?你們就是破壞他平靜生活的罪魁禍首,是你們讓他卷進來的!”

“你們擔心的不是他平靜的生活,而是你們自己的項目吧?”

“那當然!我們這個項目的目的,比你們的拉撒路要深遠得多。”

“那個深遠的目的是什麽呀?”

“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

“法務省刑事局的機密項目,是不是摸索懲治罪犯的新刑罰?”

“隨意推測要惹麻煩的!”

“應該還有十四個拉撒路,不用說,他們也在你們的監視之下吧?”

“這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但是,數據庫裏也沒給這十四個拉撒路加標簽吧?我們還是有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跟這些拉撒路接觸。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名單,我們會注意的。”

“不用!你們接觸到第二個拉撒路的可能性非常低。”

聽著禦所和板東的爭論,齊藤被一種奇妙的想法攫住了:這倆人,表面上爭得火花四濺,實際上挺開心呢。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過來吧。”玉城科長說話了,“板東,你發火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呢,正如禦所所說,我們也有我們的情況。我們對八田輝明日常生活發生問題感到遺憾,可是我們需要他的證詞啊。禦所,你說話不要那麽尖刻嘛。你們第十九組負責處理代體依存者問題,但八田輝明並不是一個代體依存者。你沒有理由不向法務局提供有關八田輝明的數據,你說是不是啊?”

“玉城說得對。”一直靜觀禦所跟板東爭吵的渡邊局長也說話了,“我們這邊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法務省呢,沒有在數據庫裏給八田輝明加上標簽,也不能說沒有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嘛。”

渡邊局長就像是一個演技高超的精明演員,微笑著看看板東,又看看禦所。

“您這麽說我能接受。”禦所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們可以把八田輝明的數據交給板東先生,不過,我不能保證能為他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