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4 日(第3/10頁)

“不知道。”約翰遜摸摸他的頸背,猛地打了個戰。

“還要痛上一段時間的。”安傑利說道,“你別擔心。這算輕的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不記得嗎?”

約翰遜回想,但回想起來的只有疼痛。“我相信,我可以服用兩顆阿司匹林。”他呻吟道。

“你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嗎?”

“不清楚。”

安傑利走近來,端詳地望著他的臉。“你是在機庫甲板上被發現的。一定是滑倒了。這裏的一切都在攝影機監視下,真是幸運,要不然你還躺在那裏呢。大概是脖頸和後腦撞在地面的斜撐上。”

“機庫甲板?”

“是的。你全忘了?”

當然,他到過機庫甲板。跟奧利維拉一起。之後又去了一趟,一個人。他還記得他回到那裏,但再也想不起為什麽了。更想不起後來發生的事。

“幸好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安傑利說道,“你……呃……是不是碰巧喝什麽酒了?”

“喝酒?”

“因為那個空瓶子。那裏有個空瓶子。蘇·奧利維拉說,你們倆一起在那裏喝酒。”安傑利張開手指。“你別誤解我,博士,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但航空母艦是個危險的地方。又潮濕又黑暗。可能滑倒或掉進海裏。最好是別一個人上甲板,尤其,當你……呃……是不要……”

“當你喝了酒後,”約翰遜補充道。他站起來,一陣頭暈。安傑利趕過來,扶住他的手肘。

“謝謝,沒問題。”約翰遜甩開他,“我到底是在哪裏?”

“在救護站。你能走嗎?”

“如果你給我阿司匹林的話……”

安傑利走向他的藥櫥,取出一小盒止痛藥。“拿去吧。只是撞個大包。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很好,謝謝。”

“你真的感覺很好嗎?”

“是的。”

“你什麽也記不起來?”

“記不起來,媽的。”

“太好了。”安傑利咧開嘴笑了。“你慢走,博士。請你別客氣,有事馬上來找我。”

指揮區會議室

“超變區?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範德比特想弄清楚。奧利維拉發現自己有苛求聽眾的傾向。皮克茫然地望著。黎沒有表情,但讓人擔心這場報告超出了她掌握的遺傳學知識。

約翰遜像個幽靈似的坐在他們中間。他來晚了,魯賓也是,他難為情地呢喃著坐下來,為他的缺席道歉。約翰遜的樣子看來真的很糟糕。他目光閃爍,回頭張望,好像他每隔幾分鐘就得確認一下,周圍的人都是真的而非幻覺。奧利維拉打算會後找他談談。

“我要以一個普通的人類細胞為例來說明。”她說,“事實上,它只不過是一只周圍有層膜、裝滿信息的袋子。細胞核裏有著染色體,所有基因的總和、所有的遺傳信息都在其中。染色體由 DNA 組成,那著名的雙螺旋體。一種生物發展得愈高級,這個建築藍圖的區別就愈小。透過 DNA 分析你可以引渡一位殺人兇手或澄清親屬關系,但整體來說所有人的藍圖都一樣:腳,腿,身軀,手臂,手等等。也就是說,單一 DNA 的分析會告訴我們兩樣東西—總體上:這是一個人;具體上,這是哪個人。”她在其他人臉上看到了興趣和理解。看來,以遺傳學的基礎知識開場是個好主意。

“當然,兩個人類之間的區別要比兩個同種單細胞生物的區別大。根據統計,我的 DNA 會和室內的其他任何人存在著 300 萬個區別。人類所有的 1200 組基因對都有些微差異。如果你檢查同一個人的不同細胞,也會發現少量的變異,DNA 裏的生化變異,由突變引起。如果你分析我左手的一個細胞和我肝臟的一個細胞,結果也存在相應的區別。但每個細胞都一目了然地說明:這是蘇·奧利維拉。”她停頓一下,“單細胞生物的這種問題要少些。它只有一個細胞。它組成整個生物。因此也有一個染色體組,由於單細胞生物是透過分裂而不是透過交配繁殖的,也不存在媽媽和爸爸的染色體組雜交,而只是連同遺傳訊息一起復制生物,就這麽回事。”

“這就是說,如果是單細胞生物的話—一旦知道了一個 DNA,就知道所有的了。”皮克以驕傲的口吻說道。

“對。”奧利維拉對他微微一笑,“那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一群單細胞生物的大部分染色體組都會相同。忽略很小的突變率,每個個體裏的 DNA 都相同。”

她看到魯賓在他的椅子上不安地扭動,嘴巴開開合合。一般情況下,這時候他早就搶過去做報告了。多麽愚蠢啊,奧利維拉得意地想到,你患偏頭痛臥床了。結果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情況。你不得不閉上嘴,聽我講。

“但我們的問題就出在這裏。”她繼續說道,“膠狀物的細胞乍看顯得是相同的。它們是生活在深海裏的變形蟲。這沒什麽特別奇怪的。要介紹它們全部的 DNA,我們必須使用不同的計算機算上兩年,因此我們僅限於抽樣。我們隔離出 DNA 的一小部分,獲得部分遺傳密碼,專業術語稱為擴增子。每個擴增子都向我們顯示一串序列,遺傳學詞匯。我們分析不同個體相同 DNA 段的擴增子,將它們相互比較,就得到有趣的信息。同一群體的多個單細胞生物的擴增子大致如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