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小企鵝眼睛一亮:“喲?有潔癖?”

鄭能諒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含糊地點了點頭。小企鵝爽快地戴上了手套,開始在他手腕背面作畫,邊畫邊稱贊道:“不愧是有潔癖的人,皮膚都這麽白。”

鄭能諒第一次被人當畫板,有些緊張,小心地問道:“你說,這畫被老師看到不會罵吧?”

小企鵝專心創作,頭也不擡:“罵什麽?又不是文身。”

鄭能諒感受到透過手套傳來的體溫,還有呼在他手背上的氣流,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有點癢。”

“忍著點,就當為藝術獻身了啊。”

“圓珠筆水有毒嗎?不會有副作用、後遺症什麽的吧?”

“有也沒關系啊,反正這又不是我的手。”

“呃……”

“哈哈,騙你的啦,我經常給自己畫的,畫完就用洗掉好了,沒有危害的。”

“哦,你這表怎麽只有一根指針啊?”

“剛好是十二點嘛。”

“那怎麽沒有表帶?”

“高科技手表嘛。”

“可這標志好像是國產的。”

“別崇洋媚外。”

總算大功告成,小企鵝志得意滿地拍拍手,等待鄭能諒的驚嘆,卻等來一句質問:“這表框不怎麽圓啊?”

“難道要用圓規?”小企鵝臉一沉,一手打開了文具盒。

鄭能諒一看閃著寒光的針尖連忙閉嘴。

小企鵝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傑作,自言自語道:“確實不夠圓。”說完,低下頭,撅起小嘴,“呸呸”幾下,在那只“手表”上吐了一層唾沫,擡起手準備擦掉重新加工。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的唾沫星子落在“手表”上時,鄭能諒竟然噗通一聲,趴在桌上,暈了過去。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有潔癖的家夥一定是嫌我的口水太臟,嚇暈過去了。

“喂,喂!醒醒嘞!至於惡心成這樣嘛?我每天早上都刷牙的!”小企鵝又好氣又好笑。

可任她如何搖晃如何解釋,鄭能諒都感受不到也聽不到了,他此刻正站在道格海棠樹前,對著素問鏡大聲抗議道:“我暈!搞什麽!不是說身體接觸嘛!怎麽口水也能觸發盜格空間啊?!”

“當然可以,唾液也是身體的一部分,一點兩點唾沫星子可以忽略,但數量多了也能觸發的。”素問鏡調皮地晃著舌頭,不慌不忙地答道。

鄭能諒沒工夫和她計較,他要趕緊離開這裏,否則還不知道外面那小企鵝會趁機在他身上再亂塗亂畫些什麽呢。

還好,選項不多,兩顆金海棠果。在這兩個未來裏,小企鵝已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材苗條了許多,五官也更清秀了。選擇也很容易,因為一個顯然不是什麽好事:視角自下而上,可以看出她正獨自站在一座高樓的天台邊,披頭散發,神情落寞,風從四面八方而來,撕扯她的衣裳,撞得她搖擺不定。而另一個顯然比這個要好得多:她坐在一張方桌後面,手握鋼筆,滿面紅光,周圍人山人海,桌上擺了一摞書,身後掛著一幅巨大的海報,被工作人員擋住了大半,隱約露出“簽售會”三個字。

成為作家是小企鵝的夢想,鄭能諒也很期待與她分享這個榮耀的未來,但如果選擇定格它,其中的負能量就會流轉到跳樓的一幕中去,而鄭能諒當然是希望它絕對不要發生,於是作出了另一種選擇:盜走它!

金海棠果飄然入地,帶走了天台、狂風、神情落寞的小企鵝,也令簽售會的一幕將會在未來成真,只不過和鄭能諒沒什麽關系了。

救了小企鵝一命,鄭能諒一身輕松回到現實世界,心裏猜測著等下會看到她怎樣驚慌錯亂的糗態,誰知一睜開眼,就看見小企鵝正把頭埋在他的手背上專心創作,口中念念有詞:“讓你裝,讓你裝,畫個小烏龜,看你醒不醒。”

“再畫就只能截肢了。”鄭能諒緩緩道。

“哈!”小企鵝側過頭來,“你不是冬眠了嗎?看看我畫的烏龜,像不像冬眠的你?”

“這不還是塊手表嘛,頭、尾巴和四肢呢?”

“冬眠縮進去了啊,難道你睡覺張牙舞爪的啊?”

兩人正聊著,上課鈴響了,郝主任英姿颯爽推門而入。他眼下不光是教導主任,還是高三年級組長,兼任文科一班班主任,同時負責給兩個文科班上語文課,這不僅僅是為了多拿幾份工資,更是由於本屆高三匯聚了十幾位縣裏大人物的子女,上頭十分重視,也是千載難逢的立功良機。

頭頂名牌大學中文系碩士、市作協會員、縣文聯理事、縣文藝創作研究室特別顧問等光環,身負三十六次在省、市、縣大大小小征文比賽中獲獎的輝煌戰績,郝主任早已功成身退,歸隱江湖,如今只有諾貝爾文學獎和縣裏的領導才能勞其大駕親自出馬,這可是鄭能諒以及本屆高三全體學生的莫大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