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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母的這番話不無道理。雖然姐妹會因她而分為兩派,彼此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勢不兩立的程度,但是反對派也贊成她的觀點。可是,歐德雷翟想到離散之人數量有如大海之中的水滴,想到他們還在指數級爆炸式增長,心頭便襲上一陣孤獨和絕望。

我們實在勢單力薄。

什阿娜彎腰撿起了一塊鵝卵石,放在手裏端詳了一陣子,扔向了旁邊的圍欄,石子穿過網眼,飛進了囤場。

歐德雷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更加平靜了一些。這條道路罕有人跡,他們在飛舞的沙塵中前行,腳步聲傳遍了整條路,此時似乎突然頗為響亮。這條窄路盡頭最多不過兩百步的地方,便是一條狹長的堤道,越過了達累斯巴拉特的環形坎兒井和護城河。

什阿娜說:“聖母,您要我來,我就來了,可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裏。”

因為我們要在這裏考驗瓦夫,然後通過他改造特萊拉人!

“我們要展示一下。”她說道。

瓦夫所言不虛,雖然沒有說出整個真相,但是足夠了。

什阿娜低著頭,眼睛盯著腳下的路。歐德雷翟有些好奇,她每次都這樣走到她的撒旦身旁嗎?都是這樣若有所思而又冷漠嗎?

歐德雷翟聽到頭頂傳來輕微的“撲棱撲棱”,觀察祭司的撲翼飛機到了。他們不會離得太近,但是很多雙眼睛都會觀察這場展示。

什阿娜說:“我要跳舞,那樣能召來一只大的。”

歐德拉翟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那只“大的”看到她身邊多了兩個人,還會服從她的命令嗎?

這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即便如此,這項行動也必須執行,這是塔拉紮的命令。

歐德雷翟看了一眼旁邊的囤場,這個地方看起來莫名的熟悉,並不是幻覺記憶。她在其他記憶中看到了這個地方古時的樣子,和現在別無二致。場院內有許多橢圓形筒罐,支架高大,好像金屬和玻璃結構的長腿昆蟲,等待獵物出現,準備隨時一躍而起,這些香料筒倉的設計古舊,可以追溯到拉科斯星球最初的時候。她懷疑設計者潛意識裏希望借此告訴眾人:美瑯脂既是福,也是禍。

筒倉下面是一片沙土荒地,任何草木均不可種植。荒地旁邊是一棟又一棟泥墻建築,這裏仿佛達累斯巴拉特的一條手臂,一直伸到坎兒井的邊緣。暴君隱藏已久的球狀無殿已經形成了一個熙熙攘攘的宗教社區,不過這裏大多數的活動均在沒有窗戶的室內和地下進行。

就像我們潛意識中的欲望一樣!

什阿娜說:“杜埃克變了。”

歐德雷翟看到瓦夫的頭突然擡了起來。他聽到了!他肯定在想:我們瞞得住先知的信使嗎?

歐德雷翟心想:已經有太多人知道現在的杜埃克是變臉者假扮的冒牌貨。那一小撮意圖謀反的祭司,他們當然覺得自己已經張開了一張大網,不僅能夠拿下貝尼·特萊拉,也可以困住姐妹會。

歐德雷翟聞到了化學品刺鼻的味道,這是香料囤場殺滅野生植物的除草劑。濃烈的氣味令她將注意力轉回到了眼下必須思考的事情上,她不敢在這裏神遊遐想!姐妹會很容易就會掉入自己的陷阱。

什阿娜絆了一腳,輕輕地叫了一聲,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懊惱。瓦夫突然回頭看了看什阿娜,然後注意力又回到了路上。他看到孩子只是絆到了路面的坑窪,浮沙遮住了道路破裂的地方,不過他看到前面的堤道似乎頗為平整。路面雖然不能承受先知後代的重量,但是絕對可以讓一個虔誠的人類由此處走進沙漠。

瓦夫覺得自己基本只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神主,我像乞丐一樣來到了你信使的土地。

不過,他對歐德雷翟心存疑慮,這位聖母將他帶到這裏,想必是讓他供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然後便會就地給他一個了斷。我有神主保佑,或許可以給她一些驚喜。他知道伊克斯刑訊儀拿他沒有辦法,不過她顯然也沒戴那麽龐大的設備。不過,瓦夫之所以從容不迫,一是他自己的意志堅強,二是他堅信神主定會降恩。

況且,如果她們誠心與我們結盟,這樣豈不是更好?

那樣的話,肯定也是因為神主保佑。

與貝尼·傑瑟裏特結盟,將拉科斯牢牢抓在手裏,多麽美好的夢想啊!《沙利亞特》終於重見天日,貝尼·傑瑟裏特為他們傳教布道。

什阿娜一不小心又絆了一跤,又小聲嘟囔了幾句,歐德雷翟說:“小姑娘,別那麽嬌氣!”

歐德雷翟看到瓦夫的肩膀僵住了,他不喜歡他人這樣強硬地對待“受佑之人”。這個小個子有幾分骨氣,歐德雷翟認為這是狂熱信仰的力量。即便沙蟲要殺了他,瓦夫也不會逃跑。他相信神主的意志,最終將會因此而死,除非他摒棄頑固而盲目的宗教信念。